土狗 - 十

    柴啸睡得半梦半醒，整个脑像被泥糊了般，混混沌沌的，他分不清自己是现在的柴啸还是五年前的土狗。

    他睡觉时，意识地缩成一块，仿佛还在那个他自己叠起来的小房。

    他又把自己当成了土狗。

    他梦见了很多人，他父母，他，欺负过他的人，还有那对兄弟。

    除了他，其他人都喜欺负他。

    他有时候想过，是不是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不然，他没有伤害过人，为什么偏偏遭到这些对待。

    他梦见了自己在泥潭里挣扎，挣扎得几乎无法呼。他们就这样站在上面，低看着他，刚伸手，却烧成了灰烬。

    没人救他，谁也不会救他。

    接着，他看见了苏莯青，他对着他笑，和在小吃店的他重叠了。

    他轻轻地吐四个字，“好久没见。”

    他被吓得整个人陷了泥潭里。

    接着，他似乎变小了。

    他母亲就站在他旁边，披散发，原本好看的五官却带着疯癫，着狰狞和厌恶，却让他觉得害怕。

    他从小就怕她，很少小孩会怕自己的妈妈，可偏偏他就害怕。

    她不喜他，他是让她被迫呆在疯家的约束。

    她狰恶地看着他，随手抓住一个茶杯就砸向他，嘴里还不停地呢喃，“去死吧，去死，都去死。”

    他躲在了茶几后面，整个都是抖的，他闭着睛，直到被一只充满褶皱的手拉起来。

    他母亲没在了。

    温柔地看着他，眸底都是心疼，她说：“人生不应该有偷来的安，”她拿着药油，抹上他的手背，褶般的微微地颤了，继续说：“你现在受的伤，都是为了以后的一帆风顺。”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被茶杯砸伤的手背。

    “啸哥，啸哥，醒醒。”

    “呜……”柴啸被佟安摇醒了，可脑里还是不清醒，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睛都还没睁开，整个人就意识地坐起，再缩在了角落，地抱着枕，这个抱着的手势像极了以前抱着骨灰的时候。

    “是我，佟安。”佟安把声音降低，声音慢徐徐的，似乎尝试在抚平他的绪，“你噩梦了。”

    “我噩梦了？”柴啸吐字吐得很慢，甚至不清晰，他一直再看着佟安，似乎在认清楚她是谁。

    “对，”佟安让自己扯一抹笑，轻声说，“你在这里很安全，这里只有我。”

    柴啸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慢慢地把枕放，把放松，对着佟安说：“对不起，吵到你了？”

    佟安摇摇地：“没有。”她试探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噩梦了？”

    她在五年前把柴啸捡回来时，他开的一个月也是这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总是着一场噩梦，后来，慢慢才好了一些。

    柴啸顿了，说：“我也不知。”

    佟安仔细地看了他半刻，才说：“我先回学校一趟，锅里煮了一些粉，你等会记得吃，免得要糊了。”

    柴啸了眉心，应了一声再说：“好，你路上小心。”

    他看了时间，起来把自己收拾一翻，再吃了早餐，就动去佟佟小吃店。

    店离他家只有两条街，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他把门拉开了，熟练地准备好要卖的小吃，就坐在背椅等着客光临。

    早上相对会比较清闲些，一般客动多的是在午或者晚上，早上来吃小吃地还是相对比较少。

    这间店开了有几十年，店虽小但已经算得上老招牌，这本来是佟安的店，后来，她给了柴啸。

    时间很快过去了，转已经到了晚上，临近七的时间。

    这个时间，是班峰期，来的客人逐渐多了，也包括了他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苏莯青来了。

    他穿着一休闲的衬衣，白袖蓝领，角是天然的往上弯，看着净又纯良。

    那也仅仅是外表，柴啸知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好比一朵曼陀罗，外表看起来光鲜漂亮，却带着任意妄为的毒，兴的时候，施舍似的会赏你吃的，不兴时，劣便来了。

    他走了来，安静地坐在角落，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有几个刚放学的学生就坐在他的不远，偷偷地看了他几，捂笑私语。

    他的双往前面走了一遍，才慢慢地敛，隐藏眸里的贪念。

    苏莯青不知自己会不顾前后地找一个人会找了五年，可总算，他找到了。

    他想过，在五年前，他和柴啸相了也只是几个月，尽他让他没过到一天的好日，却让他执着了。

    他任地想，他确实执着了柴啸。

    他动着咙，看着柴啸从厨房走来，再去，没有停过脚步。他依然注意到他的不方便，忙起来会让他的速度有些加快，但明显的一崴一拐的，神无异，看着似乎习惯了。

    柴啸忙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

    他对着每一个客人都会笑容可掬，却偏偏看不到他。

    苏莯青的里有些晦涩，地住手的杯。

    客人越渐越少，柴啸终于停来歇息了，他刚往厨房里走，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拦住了柴啸的路。

    柴啸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撞到石桌，发轻轰的一声，他的手放在背后，用力地抓住桌角，手背都起了青。

    “老板，你还忘了我。”苏莯青说。

    柴啸刚张着嘴想说什么，随后又闭上了嘴。他以为对他视而不见，他就会离开。

    “我在这里都坐了快两个小时，肚都饿了。”苏莯青微笑地说，“吃的给我吧。”

    “我……”柴啸刚说了第一个字，咙像被卡住般，使劲也说不话。

    “这样吧，”苏莯青继续说，“我们坐来聊聊天，都五年没见了。”

    五年这词似乎有刺激到柴啸，他轻轻地咬着牙，拒绝他，“我、要关门了。”

    “行，”苏莯青，理所当然地说：“那我去你家吧，反正离这也不远了。”

    柴啸这一听，瞠着目地看他。

    苏莯青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知你家住哪。”

    他查过他，为什么要查他。

    柴啸的脑里溢着混沌，意识地张嘴，“为、为什么？”

    “嗯？”苏莯青挑着眉。

    “为什么要查我？”柴啸问。

    苏莯青顿了，把所有绪收敛一二净，他看着他，说：“我想知你……”

    柴啸不懂他的意思。

    苏莯青停了会儿，继续说：“我想知你过得好不好。”

    柴啸扯了扯边，带了一丝的自嘲，“所以，你们有钱人的乐趣就是为了看一个曾经到行乞的狗现在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