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阿吉用手机挡脸，歪着肩膀凑到池向生的旁，用气音说：老板，那个小姑娘又在看你了。

    池向生正检查着明天店里的座位预约况，闻言抬起，朝茶区方向看去。

    阿吉说的小姑娘，是指半个月前现在店里的一位女客人。

    女孩大约十六七岁，圆脸圆眸，不施粉黛，一乌黑健康的发束在脑后，一截白皙脖侧。

    和暑假来自习室学习的多数生一样，她没穿校服，但会背着上学时用的书包，纯黑的，底的涤纶面料被沉重书册坠得有些变形。

    池向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电脑的预约系统只会显示对方用来在小程序上预约的微信像和昵称铃兰。

    第一次来时她用了张3小时验券，第二次再来，她就买了暑期学生特惠次卡，600元30次，限期两个月。

    她试过好几个不同区域的座位，如今最常订的是沉浸单人座区的7号位置，靠墙角，和前台接待区仅有一墙之隔。

    现在的初生都很早熟，甚至连小学生都开始化妆，但这女孩不施粉黛，相充其量只能说是五官端正，距离致漂亮这样的描述还有一段距离。

    之前池向生有一次打扫沉浸区空座的时候，无意间看过她在小隔间里奋笔疾书。

    许是想要空气通一些，女孩没有将遮挡视线的布帘挂上，她用一枚发夹把平日会遮住眉的厚刘海夹起，的额饱满光，而那两眉又又，像海里礁石上野蛮生的黑藻，池向生再看一铺满一桌的试卷和书册，安静离开。

    似乎没想过两人视线会相撞，女孩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端起刚斟满的柠檬，疾步走回自习区。

    等到自动门完全阖上，阿吉才敢发声音：我说真的！她每一次来都盯着你不放，我有理由怀疑她暗恋你！

    视线重回到电脑屏幕上，池向生无奈地提了提嘴角：哪会有小姑娘看上我这老大叔，你不要再讲话，让客人听见，回上大众评给我们自习室打差评，就惨了。

    这时客服的后台对话框来。

    是21座的客人把楼外卖柜的取件码发给他，麻烦他帮忙取一外卖。

    「向日葵」自习室开在城最的写字楼里，业理严格，外卖均需楼自取，或放楼外卖柜。

    阿吉也看到了信息：那我去拿？

    我去吧。池向生缓缓站起，代，再过五分钟小黑屋40桌的客人就到时间了，而且后面这张桌已经有预定，你得抓时间打扫和消毒。

    行，给我吧。

    男人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左脚落地时左侧明显晃动。

    等老板的影消失在走廊尽，阿吉才摇叹了气。

    讲真，以池老板近四十的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材和样貌状态，就算是同龄人的天板了。

    可惜，他瘸了一条啊。

    *

    池向生刚楼就收到另一条外卖柜取件信息，这是他自己买的东西。

    他先帮客人取茶，再取自己的。

    自习室茶区供应柠檬，池向生每天都会买几颗柠檬，等十结束营业后提前准备第二天的柠檬。

    池向生打开袋，黄的柠檬散发淡淡香气，他数了数，再把袋系上。

    他没有直接上楼，先到写字楼背面的烟区，掏烟盒火机了烟。

    旁有男有女，或西装革履，或跟窄裙，三三两两讲着近期基金和市，温的楼风从上往扑，地面也被太晒得蒸腾起气，写字楼整片玻璃反着刺的光。

    池向生往后退一步，无声得像抹幽灵，他匿在走廊影里，叹一白烟。

    两指指腹轻轻蹭磨了一，他自言自语一句：哎呀，要变天了。

    本来明艳艳的天，午五后开始积聚起乌云，是一团一团被踩脏的棉絮。

    落雨敲打在玻璃上宛如碎石，楼主喇叭声频繁响起，不少人被扰了思绪，索端杯到茶区休息片刻。

    有人因为没带雨伞发愁，有人担心今晚晚餐没着落。

    阿吉介绍：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有准备心雨伞的，然后今晚需要叫餐的客人可以来我这里报名，我直接去楼烧鹅店帮大家买回来。

    分客人的座位是约到今晚打烊时的，池向生在客服号里跟这些客人一一发去外卖菜单，很快有了不少回复，只有7号座的「铃兰」没有回他。

    池向生想了想，开门走自习区。

    角落的7号座亮着灯，池向生走过去，印着自习室LOGO的布帘挂了起来，灯光如，从帘方能窥见里面的人儿正在抖脚，当他走到书桌旁时，那人蓦地停住，脚不再有节奏地抖动了。

    池向生比带柜的书桌一截，他先轻轻敲了敲书桌的侧板，才开：你好？

    帘很快被掀起一角，女孩一双黑眸睁得又圆又大，像初生鹿崽，声音很轻：怎么了？

    池向生弯腰，想要凑近她说话，没想到女孩竟受惊般大一气，并往旁边躲了躲。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歉意，低声：抱歉，打扰同学你学习了，我给你的微信发了信息，但你没有回。

    女孩慌慌张张地抓起手机，帘也落了来，池向生想着等她看完应该会直接回微信，正打算要走，帘又被掀了起来。

    叔叔。

    女孩喊住他的声音只有气，没有声音，轻飘飘的，蒲公英的绒一样落他耳朵里。

    池向生回，再次弯腰。

    女孩小声说：麻烦你，我要烧鹅饭，再加一个一个咸。

    她的双颊泛起红，仁儿乌黑，这么近的距离，连边细小的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池向生像平日一样笑得温柔：行，没问题啊。

    *

    到晚上打烊时，雨依然滂沱，时不时有电闪雷鸣。

    城市涝，主满，平时日夜川不息的路，如今只有零星几辆车辆在路央熄火，像被黏在蛛网上动弹不得的可怜萤火虫，只剩闪着微弱光芒。

    自习室的客人陆续离开，最后走的是「铃兰」，阿吉问她有没有伞，没有的话可以跟自习室借一把。

    女孩：有带的。

    池向生收拾着茶台，问：你怎么回家啊？这时候很难叫车吧？

    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就行了。

    用不用阿吉他送你回去？一个女孩这么晚池向生担忧。

    不用了不用了。女孩急忙拒绝，真的很近，走一个路就到了，不用钻巷。

    说完她就跟两人别，匆匆离去。

    阿吉家住得远，池向生让他先走，剩的工作他来，阿吉谢过老板也离开了。

    本来就安静的自习室更加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