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算！”
“傻东家！”程千仞拂开他的手：“到底是谁杀师？”
宁复还笑意稍敛。
程千仞：“我读过秋暝真人的札记。”
宁复还：“来，我把一切告诉你。”
他们从崖边跃
，在山岭云雾间飞掠，来到澹山后山。
薄雪铺满山坡，宁复还看到旧日小院、篱笆、草庐、老槐树。
“你看。”
程千仞顺他指引来到树，见树
上两排刀刻痕迹，一
比一
，年岁久了，刻痕周边凸起。最上方几个刻字，依稀可辨认：‘小非一
’。
往日场景浮现
前，两个孩
抬
比
，一位白衣人在树刻字。
宁复还抚摸刻痕，声音微哑。
“分明我更，师父却说觉非。小时候师父总偏
师弟，我以为是他天资聪明，我较为愚笨的缘故。后来才知，师弟幼时孤苦，没少受人欺负，他聪颖早慧，修行又肯苦工，师父耐心教他，虽喜
他
境神速，却也怕他心里有恨，偏激执拗，误
歧途……”
“师父教我们铸了两柄剑。一柄凛霜，一柄映雪，意在不畏艰险，守望相助，凌霜知劲节，负雪见贞心，可谓用心良苦。那年我们剑法初成，要山游历，师父算了一卦，却不提解卦，只叮嘱我照看师弟。现在想来，是卦象不好，他才不说。”
程千仞渐渐听得神。
两个少年佩剑山，见世面，
朋友，剑斩不平。
‘剑阁双璧’名扬四海。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候。有沟壑，意气风发。
宋觉非自知
格有缺陷，习惯在外人面前伪装隐藏，加上宁复还背后替他收拾烂摊、背黑锅，久而久之，世人皆知宋觉非君仁义，洁正直，宁复还洒脱不羁，离经叛。
然而世事难料，早年欺辱过宋觉非的仇家怕遭报复，议定先手为
，设局引宋觉非自投罗网，担心他不来，谎称抓了他师兄。
恰逢那夜宁复还在
街柳巷与朋友喝酒，酩酊大醉，宋觉非寻不到他人影，单剑赴约，
人圈
。苦战力竭，却撑着一
气临阵突破，仇家胆寒，放他离他。他不走，定要对方
宁复还，更不信对方说辞，以为师兄已遭不测……
待宁复还赶去，已经迟了，宋觉非站在尸山血海，双目赤红，以剑撑地，看见他叫了一声‘师兄’，才肯闭倒。
宁复还在满地尸
边蘸血留书：“天理循环报应不
，宁复还讨债杀人。”
然后抱起师弟，日夜兼程赶回剑阁，跪在师父前。
秋暝把过脉，一声叹息。
“你师弟已经走火
。我先为他梳理
□□真元，保住他命。你去门外看着，小非这件事，最好先不要让旁人知晓。”
宁复还连声答应。走火的人危险至极，但从小到大，师父在他心无所不能。
两天两夜之后，秋暝走房门，脸
苍白，跌坐在台阶上。
宁复还忽然心生恐慌，跪倒在地。
秋暝只说了两句话：“他不记得，别告诉他，我不怪他，你也别怪他。好好过。”
话音方落，剑伤再抑制不住，血
如注。他闭上，溘然
逝。
原来最后关，宋觉非暴起发狂，秋暝全神贯注输送灵气，毫无防备，被他一剑穿心。
宁复还抱着师父遗，茫然落泪，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我该
什么？要不要杀了师弟，然后自杀？
最后他走房间，
掉凛霜剑上血迹，为宋觉非整理发冠，换上净的衣服。守着他醒来。
“师父说了，不怪你。你练剑时偷懒，是受我诱惑，你溜山喝酒，也是受我怂恿。你在外面与人结怨，挨骂的也是我。你看，从小我就替你背锅，倒也不多这一次。”
“这次你来恨我，不要恨自己。”
宋觉非清醒后，果然不记得走火，记忆停留在单剑赴约前。
“我要离开这里了。把澹山到你手上，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宁复还扶他起喝
，淡淡：“我刚才杀了师父。”
宋觉非怔怔地看着他，神茫然：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师兄……”
“师父境界
，山仰止，我从小被他说资质愚钝。便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超越他。”宁复还面容冷漠，声陡厉：“这等修行心障，如何突破？唯有，杀师证！”
宋觉非推开他向外跑，院鲜血和尸撞帘。
宁复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师父没有还手，否则我也杀不了他。他愿意牺牲自己，助我得。我们师徒求仁得仁，你就想开吧，师弟。”
“我杀了你！”宋觉非豁然
剑，双目通红，仰天啸：“你不是人！我杀了你——”
宁复还杀师证，将他师弟宋觉非刺激得走火。
澹山一脉毁在他一人手里。
这个故事若要细讲，可以讲得很。但由当事人述，半
香便说完前因后果。
程千仞看着树刻痕：“你为他了这么多，他一无所知，恨你怨你还想杀你。值得吗？我不懂。”
宁复还轻嗤一声：“你又没有师弟，懂个
。当好你的山主。”
程千仞看他神得意，仿佛在说‘有些人表面风风光光，背地里连个师弟也没有。’不由小声嘟囔：“我有弟弟，以前。”
宁复还笑笑：“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想个
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丈夫。后来发现，英雄容易，看护好边人，难。”
程千仞沉默。
他现在是澹山之主，熟读秋暝的札记，学了秋暝的法，继承秋暝衣钵和满山遗产，如果宁复还真的杀了秋暝，他要向宁复还讨个说法。
反之，如果人不是宁复还杀的，他要替宁复还讨个说法。
当着天宗门的面，解开真相，使其重回剑阁，不再受世人污蔑唾弃。
一切的前提是，他要见到宁复还。
他见到了，却觉得自己错了。
宁复还既不在意声名，也不在意旧怨。
杀师证是虚妄，沉冤昭雪却多余。
这一场相见，争如不见。
程千仞心里有难受：“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师弟两次施展血遁，先双
残废，后双目失明，用神识只能看见人影，看不清众生五官面貌。我编了个假份接近他，照顾他起居，给他烧
炉、推
椅、煮馄饨吃，没事就陪他一起骂骂宁复还王八
。我来之前，还是他给我施针续武脉，叮嘱我早回去……”
宁复还摆摆手：“总得来说，我过得比你好。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宣扬去，要让他知我就是宁复还，他得杀我祖宗十八辈。”
程千仞目瞪呆，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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