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魏弃之完我,抱着我问我:“你知
什么是死节吗?”
我以为他又事后算账问起桃林和我说“知心话”的事了……正琢磨怎么回才避他的恼火的那些才好,就听他开始解释起来:“守城失败,不逃不降,以死殉节。”
他该不会,不是翻旧账,是自然而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吧……这想法可不吉利啊!
“你原来和我说,这样很蠢。”我说。
他轻笑一声,继续说:“我有没有和你讲过,他们自杀殉城前,往往要把妻儿先杀了。”
……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我转过去看他,他直直盯着我看,目光灼灼。在我有什么动作前,他先收
了手臂,把我抱得更
,无论如何都脱不开
。
“我第一次听见这事的时候,就觉得,他们才不是为了什么不想妻儿受辱,才要先把他们杀了。”魏弃之对我说,“是不愿放手。不想自己死后,自己的妻
成了别人的妻
,自己的孩
成了别人的孩
。想要占有,死了也要占有。”
当然,我从来都没觉得魏弃之一定不会杀我。我以前就觉得他会为权杀我,为利杀我,为名杀我。为了他自己获得随便什么好,避免随便什么坏
,他就能对我
得去杀手。但是我也真没想到,现在这
时候,我已经碍不到他了,刚刚和他
过好几
,现在还光着被他抱着,我还能
觉到,他会杀我。
为了他心底的一……恐惧。
我想起了桑瑕公主。她曾经对我说,他会为此死去。错了吧。他只会叫别人为此去死。
“你快睡吧。”我说,“你最近太累了。”
“你是不是觉得,要是我真的失势,也就命令不动别人,你就有机会了?”他问。
这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想要个回答,他不想要我回答。他对我笑,对我宣布:“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会趁我一个人都命令不动前,先把你杀了。”
*
葛媛叛军打到哪,打得如何,我是很关心的,因为狗杂把话明明白白放在这儿了,他觉得自己地位不保的话,就要先把我
死。他自己死不死呢?嘿那可就另说了。
所以,事关自己生死,我是想不关心,但实在放不这颗心。可就算放不
这颗心吧,我能关心的东西实在有限。我不
仕,我在外面也没亲眷,
边的
人要么特油
什么事都不主动说,要么特怕事不敢和我对话。段鸣玉,自顾不暇没工夫和我闲聊天;魏弃之,唉不说了。好多大事吧,我往往是隔了好久才能听到消息。一个州失守了,我是在它又被重新夺回来时听说的。梁季熊战死,我在他死后第二年才听到,正惊讶呢,魏弃之漫不经心顺嘴告诉我,何纪安和柳承瑞也死了,怎么死的?一个被葛媛杀了,一个投降了葛媛,没多久对上文世学,被文世学杀了。
我再想多问,他就不耐烦了。
我到底也没清,葛媛是从哪条路打到伊阙关的。
*
在京这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我大概是唯一消息不灵通的人。皇帝
发的那天早上,我才知
:他要亲自
征去对葛媛。
“为什么要提早知会你?”他检查他的佩剑和甲衣,并不看我一,“让你惦记上,寻思怎么趁晚上偷摸
来,拿到武
刺杀我?”
“你要是觉得我会刺杀,别把这些摆到这儿啊?”
“不,我没工夫特意去别的地方披挂。”说着,还得寸尺上了,“你过来——闲着也是闲着,帮我穿
上吧。”
这又不觉得我会趁机刺杀了?!
我走过去。我当他副官时,这样的事过不知
多少次。我帮他穿,他帮我穿。比我们自己穿自己的更快。
我想起他昨夜摸来床帐,我本来已经睡了,被他近
,又醒了。他也没有
我,就抱着我,我很快就又睡了。这确实符合他
战前的习惯——他自己也好,要求我们也是,要养
蓄锐,禁
的。
“为什么要亲自征?”我问。
“葛媛破釜沉舟,孤军,想一
气直取
京,”他说,“学我们当初攻辰都呢。气势虽足,
基不稳。我主动
击,胜算更大。”
“孤军,去截她粮草,守城耗她,不是必胜无败吗?”
我说完,意识到,魏弃之当然不会放着稳妥的办法不用,用冒的。
“我派去截断她后路的那支军队,被她属姬韶用些装神
鬼的手段耍了,不战而败,直接投降。”魏弃之说。
“你派的是谁啊这么傻
丢咱的人!”
他大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他嘴动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
来。
都穿好了,他拿起剑,剑,收剑。他要走了。
我真是生平一次——他要带他们
征,不带我。
我觉得很怪……很焦躁。
“你总是说我冒,”我说,“你这样,未免太冒
了吧。你现在是皇帝,如果你失利——”
“嗯,是。”他说,“可你不懂现在的况,这就是现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我确实不懂。我最懂的只有打仗。
“让我陪你去吧。”我在他转前脱
而
,“你知
,在战场上,我会——”
他打断我的话,对我说:“阿信,我不会。”
我僵在那里望着他。难受,失望。同时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看看,我又傻了是不是?都什么地步了我居然还主动请他给我个机会让我为他卖命——还给拒绝了!可笑,可恨。他可恨!
我正怒从心起,又听他说:“带上你会让我不敢赢。”
啊?这人说什么疯话呢!
“赢了,你立了大功,”他继续说,“有了威望,有了权力,我就又会失去你了。”
我目瞪呆。他这番话,不符合我对他一直以来的印象。他不一向是,什么都要利用,都能利用,只要对他自己有好
吗?
而且这也太幼稚了。
“现在是你赌气的时候吗?”
他没有回答我。他抬起手,甲片叮叮当当。他上我的后枕。
他吻我。
“阿信,在这里等我回来。”他说。
“等你什么?等你万一输了先派人回来杀我?”我怒。
“对,等我派人回来杀你。”他居然就这样应,“我赢了,我们活着再见。我输了,我们黄泉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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