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放

    夜冥冥，云隐月辉。

    陌临川抬袖，用术法撤去此的屏障。

    屏障，一个女人盘坐在石上，面前放着一把古琴。

    琴弦已经断了，只余一半的琴弦歪歪扭扭，若不细看，哪里能看这是祖师遗留的古琴绿绮。

    女人面上却带着笑容，倏地，她抬起，发疯似得笑声。

    好啊好啊连你也在恨我

    笑声回在空寂的山，一声声，揪陌临川的心。

    他掀起衣摆，跪而，叩首：我从未恨过母亲。

    不恨你怎会不恨我女颤颤地回。

    我从不说谎，但陌临川伸手，手灵气幻化一把雪白的剑，母亲若是恨我，便用这把剑杀了我。

    他站直，双手将剑捧上。

    我已不是小心翼翼揣测母亲，渴求母亲多看我一的年纪母亲恨我，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个办法可以了结您的恨意。

    若没有我，母亲您还可以使用绿绮，还可以弹奏您喜的曲，您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若没有我说到这里，陌临川自嘲一笑，又：我原以为，我这辈都无法再开说话，但原来放与否只在我一念之间

    他将剑放置在那把琴前，正：杀了我，母亲便能放。

    我司妙音这一生唯有和他一起弹琴的时日才是最快活的

    她没有理会陌临川，而是看着手上的琴茧怔怔然神，喃喃：放我如何能放这世上，只有他懂我琴音可是为什么他却是个凡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司妙音轻笑一声。

    凡人啊刀剑可以要了他们的命，疾病天灾人祸可以要了他们的命那样的，容易死去

    一个凡人死就死了我修行百年怎会看不穿

    可我怎么会怀了他的孩？

    我们的孩她忽然清明些许，四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我们的我们的孩

    陌临川眉微蹙，轻叹一声，上前低唤：母亲。

    山，临川慕思她底泪光隐隐，伸手想要碰陌临川，啊我们的孩叫临川

    手却在将上那一瞬间收回，她眸忽而闪过几分狠厉，抬手朝陌临川脸上挥了一记耳光。

    你是在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那母亲便杀了我吧。陌临川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心，母亲您过，所以懂得失去的滋味，您很痛苦，若是我早些明白，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我不会再因您停留在过去了，我必须前。

    一字一句，犹如裂瓷坠地。将清醒的神智剥裂成碎片。

    司妙音看着他，眸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想起。

    她挲着拿起那柄剑，时，剑刃发清脆的声响。冷光打在司妙音的脸上，她看到剑刃上倒映的，自己的面容。面容虽有些苍白，但却与往日一般，丝毫没有改变。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自己了，又多久没有清醒过了？

    是痛苦的么？失去才是痛苦的。

    失去她一直失去，失去所，失去音律，失去自我。

    她还剩些什么？

    她再也，弹不那时的琴声了。

    司妙音不由又放声大笑，举起手的剑，对向陌临川的。

    放与否，皆在一念之间我杀了你，也放过我自己的她笑着笑着，眶泛红，浑颤抖，一边大笑又一边落泪，司妙音，你究竟还有发疯到什么时候

    她抬起剑，直直向陌临川的心。剑刃闯过，却不似血。

    幻境，一切皆是，镜月。

    司妙音笑了，她回剑丢到一旁，看着前的陌临川，自己的逐渐变得透明，化作星星的光。

    陌临川也在看她，他知，她们都可以放了。

    我不恨您，我从来没有恨过您。他说。

    司妙音轻轻，面上了温柔的笑意：我知的否则，我陨落之时，面上怎会带着笑容。

    静止的时间开始转，陌临川低叹一声，望向逐渐褪的天际。

    幻境，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