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所闻 -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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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小心这梯坎。”二掌事领着姊妹两人,踏上了茶园起伏的梯坎。

    岑老爷那日答应了周姨娘,第二日便去找了二掌事,说定了让姊妹俩去茶园和茶坊里教习,来学这事茶,账的本事。

    今日,姊妹两人起了个大早,但二掌柜那边,临时又有事,到午后才脱得开。于是午间用过饭后,两人才乘上了去山间茶园的车。岑家的茶园在城外云山南坡之上,多云雾,冬温而夏清。茶坊为了方便茶工上工以及取方便,则设在了城

    姊妹俩到茶园时,山间的雾稍稍散开了些,二掌事也早已等在了茶园门,将两人往园里迎去。

    “这事茶呢,讲究虽多,但只要姑娘用心看,仔细记,也不是天大的难事。”二掌事便走,边对两人说着。

    “这茶呀,就讲究一个,一个采。”

    “前看地势,甚么地势呢,姑娘就记住崖必,圃必六个字。崖必,说的是这日照得足,圃必呢,又说这日不能直直曝晒在茶圃上,须得有遮荫树在梯坎和主路边蔽日。相济,方为上品。”

    疏雨也确实注意到了主路旁的树荫,于是问:“所以二掌事,这遮树选用的哪一?”

    “桐树。桐树大叶茂,又能于这山间,比起其他乔木来更适合。”

    走过秋季刚择过的茶树边,二掌事又对两人说:“再说这播茶。咱们这批茶树,到开雪后就可直接采摘。但若是要新植茶树,那姑娘须记得两。一是茶分为秋两播, 播二三月为最好,不宜超过三月底。而秋播则是十月和十一月为佳。”

    “二是播茶也有讲究。咱们家用的是播法,也就是茶直播,每坑播茶六十至七十颗。土开坎圆三尺,一尺,宜浅不宜。”

    疏雨在一旁听着,心默默记着。而岑闻听了,疑惑:“那二掌事,既分为播与秋播,那这其可有甚么不同之?”

    二掌事颔首回:“姑娘问得是,这播和秋播确实不同,秋播稍播稍浅。播后覆土,再覆以稻草之。此后三年,茶树成,方可采茶。”

    这播讲求个月份,那采茶呢,岑闻追问:“那这采茶呢,茶和秋茶也讲究月份和时辰么?”

    “是呢,咱们园里采茶,三四月为最佳,而秋茶,八月九月为最佳。时辰讲求早,以晨兴,而不以日。日后便不再采茶了,那会儿茶着了,味淡而不鲜明。”

    秋茶刚采完,茶园会一直歇到明年最后一场雪后,才会采茶了。于是这会儿就没有现成的茶芽给两人上手来择,于是二掌事只能将两人托给茶园的熟工宋娘,叫她来领二人看看这采茶相关的工序。

    “采茶也有技巧和手法,一会儿我叫熟工领姑娘去拣茶坊里,姑娘且看看这采茶和拣茶是怎么一回事。”二掌事边说着,便将二人领上梯坎尽的拣茶房里。屋门前是一片开阔的沙土地,有一个幼童趴在地上,用树枝为笔在写写画画,看着是在练字的样

    看见疏雨她们过来,趴伏在地上的幼童抬起了来,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上胡用红绳扎了髻,手上局促地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尘土,知自己拍不净,于是又赶忙将她方才写字的树枝藏到背后。

    看见这幼童,二掌事皱起了眉,他还没来得及开,便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从拣茶间里传来,转瞬间便有一个穿着窄衫的女几步跑了来,她带着歉意搂过面前的幼童,她甚至不敢抬,只能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一行人。

    二掌事面上不悦来,他责备:“不是说了么,茶园里不兴带孩来。今天两个姑娘来了,孩在这儿成甚么样?”

    疏雨一看见了那女上单薄的衣服。已近初冬,她还只穿着窄袖衫和边的孩衣衫虽也单薄,但好歹是有袄的,仔细瞧那袄边线针脚细密,还有折枝纹。

    她皱起了眉,轻轻摇了摇,对二掌事说:“不碍事,我看这孩静得来,安安静静地不闹人,让她待在茶园里也无妨。”

    那女听了这句,心激,她不敢多看疏雨和岑闻,只不断谢,“多谢掌事的,多谢姑娘。”

    见疏雨发话了,二掌事也只能压了压心不悦,将疏雨和岑闻领拣茶房,叫来了已为岑家择茶十年有余的熟工宋娘

    宋娘上了些年纪,面相温和,她恭敬地与疏雨一行人打过招呼,然后垂首说:“两位姑娘且随我来。”

    宋娘方才在屋听到了疏雨的话,知疏雨不是个难相的主儿,所以给两人上茶时便多说了句:“姑娘,方才那是桐,她是苦,手巧又能。是被丈夫打得没法了,婆家说这是家事,不许她娘家。她没办法,才带着孩来遂州投奔她弟弟来了,姑娘心善,不怪责她,我替她谢过姑娘了。”

    听到被丈夫打得受不了,岑闻蹙起了眉,她一向恶心这一类事,女嫁人后,男便能仗着家事之名肆意欺辱女。她心暗唾了几句,为这世所不齿。

    回再看方才趴在地上的女童,已是五六岁的样,这个年纪,家里清贫,便不能在私塾里,只能跟着母亲待在茶园里,弓腰在地上画着字。想到茶园里还有许多和桐一般境地的采茶女,疏雨和岑闻便在又心齐齐叹了气。

    注意到她话里提到宋娘的弟弟,叹气之余,岑闻便顺嘴问起:“宋娘方才说桐来投奔她弟弟,那她弟弟也在茶园里工么?”

    “不在茶园里,但是在茶坊里工。她弟弟叫守,也是个能的。姑娘若是过几日去茶坊里,应该就能见到了。”说完,宋娘想起这一趟来所为的正事,她收敛了心神,将两人引至桌前坐着,自己走到提前备好的一簸箕茶芽前,将茶芽拿过来,对两人说:“今年采茶季已过,所以只能拿陈茶存货给姑娘看看,姑娘见谅。”

    疏雨轻轻摆手,温和地说:“宋娘无需那么客气,本就是我们突然造访打扰了你当值。”

    宋娘早就知两个姑娘好,可真见到了,才知姑娘的岂是一个好字可以概括的,她心钦佩,真诚地说:“姑娘哪里的话,女要承茶业本就是令人钦慕的事,怎么会打扰。”

    听了宋娘的话,疏雨和岑闻相识一笑,拣茶房成一派和睦之相。

    面前摆着茶芽。宋娘等叫了两人一同净了手,仔细了指,这才用手掐上茶叶。只见她并不用指腹去那茶叶,反而用的是指甲。

    她仔细叮嘱着,“姑娘且看,凡断芽必以甲不以指,以甲速断,而不能用指腹,以免茶芽受损。”

    “采完茶后,便需要茶工来拣茶。拣茶时须得仔细辨别。茶芽有芽、小芽、芽、还有白合与乌。其芽为上品、小芽和芽皆为次级。而这白合,乌是万万留不得的。白合害茶味,使茶团发苦;而乌害茶,使茶汤浑浊而不够清冽。”

    看岑闻跃跃试的样,宋娘端来另一个簸箕,笑:“姑娘可以来辨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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