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杯酒 - 分卷阅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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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他的声音,微微一颤,低着推门去。

    房里炭火燃得正旺,地扑人,苏合披着一件锦蓝袍坐在窗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竹兔毫笔,在青石砚滴上慢慢来回抿着笔尖。安墨白不敢看他的脸,跪去磕,低声:“弟见过师父。”

    安墨白在任面前叫苏合“师父他老人家”,但苏合实在是半不老,三十岁不到的样貌,修眉凤,俊非常,习惯地微微扬起,眉梢角天生带了三分微嘲薄讽。他也不抬,悠然:“说什么请罪,你没错什么。”

    安墨白:“弟不告而别,没在师父边服侍,是大大的不该。”

    苏合搁笔,斜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微笑:“这么说来,现你是回来尽孝的了。我若是不通医术,你还会回来么?”

    安墨白不敢回答,颤声:“师父,求你救他,什么责罚徒弟都甘心领受。”

    苏合“嗯”了一声,:“我若不救他,你便不甘心受罚了。”

    安墨白急:“不是……”

    苏合微微皱眉,:“在外面几年,学会嘴了么。”

    安墨白不敢再说,去。

    苏合也不再开,从一旁的架上取一叠画纸来。自从别后,苏合有时想起他,便想象着他如今的模样画一幅画儿,四年来攒了厚厚的一叠。他翻前日所画的那张来,与前之人比了比,几乎分毫不差。自觉十分满意,顺手将那画搁在一旁的火盆上烧了。

    安墨白听见他在烧东西,只隐隐觉得不好,却不敢抬看,只默不作声地低跪着。

    苏合也不看他,眯着将那些画儿一张一张地丢火盆里烧尽了,:“你先去歇歇吧,救不救他,我好好想一想。”

    安墨白心里一阵惊喜,:“是,多谢师父。”

    苏合淡淡瞥了他一,向门外:“青黛,带他去歇息。”

    一个女孩儿应声来,相貌与适才那男孩有七分相似,多半是一对兄妹。她将安墨白带到他自小住着的房里去,这房间空了四年,却收拾得净净,半灰尘也没有。安墨白隔着窗纸看着苏合房里透过来的淡淡灯光,心里不住翻腾,当夜连也没有合。

    苏合说要好好想一想,一连想了五六天都没消息。安墨白等得心急如焚,他在药室药时遇见过苏合一次,但看他脸不晴,终是不敢开。到了第八天上,安墨白再也忍耐不住,从药室里找苏合平日喝的石亭绿,用心沏了一杯茶端过去。

    苏合正在裱画纸,见他端了茶来,笑了一笑,:“等急了么。”

    安墨白被他说破心事,脸上一红,随即又有些发白,低:“再迟两日,人便再也救不过来了。”

    苏合微笑:“你走吧,这人伤得太重,我治不好。”

    安墨白呆了一:“师父还没看过他的伤……”

    苏合重又低去忙手上的活儿,:“我说治不好便是治不好,别说他如今命悬一线,就是伤风冒,我也无能为力。”

    安墨白央求:“师父,是弟错了,以后决不会再犯。自今日往后,弟再不踏谷外一步。”

    苏合淡淡:“我说过你没错什么。”

    安墨白咬咬嘴:“师父说我没错,心里却在怪我。”

    苏合:“我没怪你,你尽可放心。”

    安墨白颤声:“师父若不怪我,为什么一定不肯救他?”

    苏合笑:“墨白,这话说得太没理。我不想救他,自然便不救。我不欠那齐光什么,也不欠七星铸剑庄什么,为什么定要救他不可?这世上将死之人不知多少,我个个都要去救么?”

    安墨白咬了咬牙,:“我愿一死,求师父救他。”

    苏合脸一冷,:“要死去死,别脏了我这里。”

    安墨白在苏合边这许多年,连重话也没被说过几句,此时听他说这等绝言语来,登时呆住了。

    苏合想起前几日曾去任那里看了一安墨白带回之人、七星铸剑庄的少庄主齐光,那少年虽受了重伤,仍是一副贵公的气度模样,全不似江湖人,昏迷喃喃地叫着“墨白”。心顿时一阵不耐烦,喝:“去!”

    安墨白还要求恳,苏合却一个字也不想再听,起将安墨白拎了起来,拖着他向房门走过去。安墨白挣扎:“师父,我知错了,我不敢了,你救救他吧。”苏合铁青着脸拉开房门,忽然闻到安墨白上染了一奇异的草木清气,顿时脸一变,:“伤在哪儿?”

    安墨白心知瞒不过去,低了小声:“左肩上。”

    苏合沉着脸将他抱到一旁的卧榻上,解开他衣裳,果然见他肩有一寸许的细致黑线,如同好女蛾眉,纤手慢描,衬着白皙的肤,居然十分好看。

    这毒叫画眉毒时潜在人,并无异状,三十六日后发作起来,须发尽落而死。虽然无味,但见了血便生香气,伤更会现黑线,十分显,因此极少喂在暗上,多在饮害人。这毒虽邪,却并不难解,只是毒外散时痛楚难当,全没半分力气,须得有人照顾。那时齐光只剩半气,安墨白知自己的伤一时无碍,便没作理会。回到赤玄珠谷后,他怕给苏合知了挨骂,也只悄悄了一些压制毒的药服用。

    苏合唤了那叫青叶的男孩儿去煎药,自取了银针给他刺灸,疾提徐,凤捻转。安墨白伏在他膝上,嘴咬得发白,将苏合的袖攥得全是汗。苏合替他汗,皱眉:“连这小把戏也对付不了,从前教你的东西都忘净了么?”

    安墨白忍着痛断断续续地:“我……我伤得不重,拖几日也没什么……”

    苏合手里持着三银针,本要刺去,听见这话,便顿住了,冷:“你说得不错,再拖几日也没什么。”随手掷了银针,将安墨白丢在书房的卧榻上,转走了。安墨白怔了一,叫了一声师父,苏合也不回。此时毒向外发作起来,他疼得全微微颤抖,趴在榻上说不话,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手足冰凉无力。

    傍晚时青叶端了一碗粥过来,:“安大哥,你吃东西吧。”

    安墨白疼了整整半日,浑都被汗浸透了,勉:“我吃不,多谢你。”

    青叶为难:“谷主说要你吃掉,一都不许剩。”

    安墨白支撑着坐起来,端起碗,还没便闻到扑鼻的辛味,闭了咬牙送嘴里。他活了十九年,从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一碗粥吃完,只觉得面目五官都错了位。粥虽难吃,不多时肩上却痛得轻了许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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