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辛德瑞拉

    卿杭的父母和爷爷都是病逝的，父母去世时，他还小，爷爷病重时，他也还在无能为力的年纪。

    2013年的夏天，他没有参加考，通过清华的保送考试之后就带着爷爷来北京，了两个多月才在一家医院办好住院手续，那个时候他没有钱租房，连付医药费都很困难，白天兼职，晚上就躺在医院走廊里的椅上睡觉。

    开学后他就更忙了，不仅要赚钱，还要兼顾学业，大分时间只有晚上才能去医院，错过最后一班地铁是常有的事，走廊里的椅又冷又，都伸不直，累了就能睡着了。

    胃癌晚期，只能靠药减少痛苦。

    爷爷一天比一天瘦，卿杭知结果，但没办法就这样放弃，他还没有带爷爷去天安门看升国旗，也还没有去爬城。

    有一天晚上，医生找卿杭谈话，建议老人院。

    后来，他租了一间很小的租房，但只来得及带爷爷去了一趟天安门。

    比起白城，北京的冬天很燥，一月份了场雪，那天晚上特别冷，卿杭期末考试学到了凌晨，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早上匆匆赶去教室考试，午回来之前爷爷就走了。

    明明考试前还叮嘱他多穿衣服，转间他就只能在火葬场外看着爷爷被烧成一捧灰，那是他这些年里最想程挽月的一天。

    以为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他总想着大就好了，毕业就好了，顺利通过实习期就好了，工作稳定就好了。

    现在他都到了，而且得很好，他成为了一名医生，被很多人羡慕，但又如何呢？

    曾经最想赢的那场比赛已经过去很久了，最想见的那个人也依然很遥远。

    白城的夏天又闷，他记忆里最的清晰却是那一场场泥泞的大雨，巷里的某一块石板或者碎砖面可能藏着炸弹，不小心踩了会被溅一泥渍，和鞋都免不了。

    程挽月好几次刚换上新衣服就招了，垮着脸去他家，他仔细帮她净了，她也还是不兴，总觉得自己上有臭泥的味，非要穿他的衣服。然后她就去翻他的衣柜，随便拿一件T恤换上，就那样光着在他面前跑来跑去。

    有时候是故意的，有时候是无意的。

    雨声渐大，玻璃窗上的痕一圈圈开，凉风牵引着卿杭的思绪飘远，他连后的开门声都没有听到。

    起这么早，周恒打着哈欠从房间来。

    客厅没开灯，他最先看到的是卿杭手指间闪烁的火光。

    两人是同期职的，在医院的人事科签完合同后就一起找了房合租，这么时间，他也就只见过卿杭过一次烟，那天晚上科里一个重症病人去世了，卿杭刚好值班，参与了抢救，没有救回来。

    是没睡还是张？周恒摸到墙角的开关，打开灯，怎么一大早就烟，跟主任一起查个房而已，你不至于吧。

    卿杭回过神，从记忆里离后，手里没完的这半烟就变得索然无味。

    睡了，醒得早。

    这雨也太大了，一会儿得稍微早门，不然得堵死，周恒喝了两，又想起来一件事，昨天晚上房东给我发微信，我们房租，我把钱转给你，你一起转给他。对了，租房合同到期了，什么时候有空再找房东签一份？

    合同一签就是一年，卿杭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

    再说吧，我约了病人家属术前谈话，不等你了。

    周恒知卿杭今天午要跟一场大手术，主刀医师是科里很有经验的老前辈，这是很好学习的机会，行，你先走，我洗个发。

    卿杭重新洗漱，上闻不到烟味了才换衣服门，住的地方离医院不算太远。

    雨天格外拥挤，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来北京第一次坐地铁，只是买票就了很时间，整个车厢只有他拎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和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

    术前准备，术后护理，卿杭全程参与，一直到傍晚才坐来休息。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填写完病历，余光定格在桌面上的日历，许久后移动鼠标开了一个新文档。

    周恒过来找卿杭班，两分钟前卿杭被护士叫去了主任办公室，他就坐在卿杭的位置等，电脑没关，他顺手帮忙关掉弹来的垃圾广告，不小心打开了桌面上的文档。

    卿杭回来得快，周恒起前关了文档，但还是尖地看到了文档里的容。

    只有一个标题，辞职信这三个字很显。

    已经开始写辞职信了，就说明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已经有了决定。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周恒没有明着问，周天晚上你休息对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放松一。

    卿杭还没走近，旁边的医生就搭了句话，周医生，什么好地方啊？

    就是学院南路的那家胡桃里，吃吃饭，听听歌，喝喝酒，我觉得还行。

    那家我知，环境还不错。你和卿杭住的地方附近不就有一家吗？连锁的店，每家都一样，费劲儿跑那么远嘛？

    周恒笑着说，菜是没差，但唱歌的人不一样。

    我朋友上周刚去过学院南路那家，是说那里新去了一个驻唱乐队，他抬朝着周恒笑了笑，周医生，看来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周恒没有否认，他是有想法。

    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卿杭看明白了，也听明白了，他不是能给朋友当僚机的格，你要追人就自己去，我去了也碍事。

    没那么快，才刚认识。就是去喝杯酒而已，我是那里的店，周恒挠挠发，他转移话题，促卿杭班，别磨蹭了，晚上还有大雨。

    买菜回去饭？

    你忙了一天，别了，就在堂随便吃吧。

    卿杭周日休息半天，吃完午饭后睡了个午觉，周恒打了好几通电话约人，定好位置后站在镜前刮胡抹发胶，不到六就着卿杭门。

    六月份的北京，已经起来了。

    时间太早，店里都还没什么人，菜都上齐了，周恒的几个朋友才过来，卿杭认识他们，一个是周恒发小，一个是周恒大学同学，另外两个是周恒参加规培时的舍友，年纪都差不多，也有共同话题聊。

    七半左右，驻唱乐队上台。

    这家店走的是氛围路线，光线偏暗，台上电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卿杭镜上起了一层雾，没看清已经被周恒挂在嘴上夸了几天的鼓手。他坐的位置靠里，视野刚好被一盏灯挡住了。

    许茜是周恒发小，她在周恒去洗手间的时候委婉地问卿杭，周恒这段时间为什么总往这里跑？菜一般，酒也一般，有什么好的？

    卿杭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只有两清淡的菜，他反而是桌上喝酒最多的人。

    我不清楚，你自己问他。

    许茜不相信，你们俩天天住一起，也在同一家医院上班，你比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