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龙记 - 分卷阅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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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外面雨还在,声势不减,看样这一宿是不会停了。他打给青年,除去一血污,借着昏暗的灯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竟“咯噔”一声,呆住了。

    这些年他随商队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各各异的人,却从未有像面前之人一般正戳的。这人好像把所有敛的都集于己,而舍去一切浮华辞藻——仿佛把玩多年的紫砂壶。

    这样一沉的神`韵,实在不该现在这么年轻的一张脸上。

    心里不可抑制地漾了一,彭彧托着瞧他,睛眨也不眨,生怕他从自己面前溜走似的。他无意识地攥着青年的手,那只手冰冷而燥,手指像他的人一样修苍白,有一单薄,一握之却仿佛包罗万象,眨间便可翻云覆雨。

    小纨绔二十年来第一次心萌动,就是给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甚至不是个人。他自己都不晓得这份愫缘何而生,心底那颗却已在暴雨饱了分,随时等待破土生芽。

    暴雨了一宿,第二天黎明之时总算是意犹未尽地停了。正值盛夏,酷暑可不会因这场意外的暴雨而退却分毫,才及辰末,大雨带来的凉意便开始节节败退,看就被重新蒸腾起的暑气得溃不成军。

    作为冼州最富有的彭家,在夏天自然最凉快,连人的屋都放着用不完的冰块。百姓们经过时都会在院外的墙躲一躲,好像这样就能蹭走几分熨帖的凉意。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彭家的院墙塌了。

    昨晚碍于那场突降的暴雨,没人来围观彭宅的“天降神”,待雨一停,捺不住好奇心的人们便纷纷聚集在倒塌的墙外,搓着手向里张望。

    于是彭彧不得不把那昏迷不醒的青年扔在济人堂,一早儿便回家吩咐了卫队看好院,一个好事的也别放来。卫队当把整个彭宅围成了铁桶,人人僵着一张脸,十分默契地玩起了“木人不许动”。

    而此时,彭彧正面无表地看着地上那龙砸来的沟壑,也不知那龙之力究竟多多重,竟生生把夯实的地面向压了数尺,如磐石的地砖被碾成了碎片,崩溅得到都是。再经过大雨浇了一宿,直接给他彭宅开一条景观河。

    昨晚那颗突然酝酿一宿,又在今早收了一光,再施上一把充满黄废料的,此刻已悄无声息地钻一朵不那么规矩的芽,在小纨绔天生缺少敬畏心和羞耻心的心世界里到撩拨。

    既然这龙不由分说地砸了他家,又被他好巧不巧地看光了,那他就得负责。顺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思路,彭彧已经把那青年从“外人”划了“人”,并毫不客气地行了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此人会变成他未来媳妇。

    一想到“未来媳妇”才见面就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彭彧心就有些复杂,心说这龙力千钧,万一房时之所至不小心现了原形,不得生生把他这夫君压死?那样红事变白事,怎一个彩了得?

    “少爷。”家朝他拱了拱手,还不知自家少爷天行空的想象力已经在脑上演了一人兽恋,还添油加醋地把小黄书里所有让人血脉偾张的片段拼拼剪剪,成了一段惊世骇俗的十八禁。

    “啊?怎么了?”彭彧回过神,飘到九霄云外的幻想一收了回来,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昨晚没人命吧?”

    家十分欣,自家少爷虽然已经有钱到了能买十个皇,却还不忘关心人的安危,绝对是成大事者。他不敢怠慢,立刻答:“回少爷,没人命,有几个受了轻伤,已经送到济人堂了。”

    彭彧:“行,诊金药钱我一会儿给拨去,你帮着,多了的就给他们当零吧。”

    “是。”家再一拱手,有些言又止,“还有一事。”

    “你说。”

    “咱后院老槐树上那个鸟窝……昨晚让暴雨给打落了。”

    “什么?”彭彧听闻此言,好似被兜泼了一盆冷,当沉了脸,蹙眉,“去看看。”

    彭家的后院有半个御园那么大,能放四个铺平了的济人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小汪潭,潭锦鲤百许,皆若空游无所依。面上缀着几盏白莲,荷叶上还捧着雨珠,不舍得撒手般敛在叶心。

    潭边二十步有一老槐,生得是鬼斧神工。树合抱,弯折几乎贴地,可容两人并坐,再笔直而上,直云霄。

    昨夜一宿暴雨,已经将满树的槐打落,树铺着星星的白,像一地散落的玉片。彭彧踩着石板路走到那老槐前,树脚落着一几近散架的鸟窝,槐树有灵似的为它盛了一捧槐,仿佛在给那些不幸罹难的幼小生灵送行。

    “里面本来有三只才破壳的鸟,今早我们来看,都已经凉透了。还有一枚没孵化的鸟,只怕也……”

    死去的鸟已不在巢,想必是被理掉了。彭彧弯腰拾起那枚鸟趴趴的仿佛一戳就破,透着漉漉的凉。

    “母鸟呢?”

    家摇了摇

    想来也不可能还在,昨夜那么大动静,舍里的都差越狱潜逃,更何况是鸟。彭彧面沉重地看着那枚鸟,轻轻地叹了气。

    倒不是几只鸟儿有多重要,只是……这老槐树少说也了百年,守了他们彭家三代。自他记事起,便日日受父亲教诲,不论彭府怎么改建扩张,这颗老槐也万万动不得。与其说这是棵树,倒不如说是彭家人的一个神象征,谁都可以在那歪脖上坐一坐,可谁都不愿伤它分毫。

    这树生得遮天蔽日,鸟雀都喜在树上歇脚,却很少在此筑巢。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窝,看小鸟世,过了这个夏天便羽翼丰满,竟无端折在一场暴雨上。

    “算了。”彭彧摸了摸老树糙的树,“把这里打扫一,看看……看看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一窝,到时候可要好好护着。”

    他说罢,便托着那枚鸟回了房。

    院里还在有条不紊地修缮被龙破坏的地面和院墙,他寻了个掌大的小盒,里面铺上三层锦缎,小心把鸟放了去。不知于什么心理,他既没有把它成石的标本,也没有试图继续将其孵化,就这么放着,心想等哪一天坏了烂了,再打算。

    随后用力自己的脸颊,勒令自己打起神,挂上笑意,往济人堂看他“未来媳妇”去了。

    第4章 坠龙(四)

    济人堂今天有忙,一早上来看诊的病人全是彭家受伤的家丁。彭彧溜达来的时候,周淮正在给人把脉,没有留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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