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的温度

    两人走过图书馆，往学校后门走去。

    迎面远远走过来好几个男生，大约是刚从学校后面的小街上喝了酒回来，喧哗着互相推搡。

    胖，你给我过来。

    喝多了吧你，怎么说话呢这是？

    怎么着，你还不服？

    ...   ...

    看着几人吵闹着越走越近，陆斯年微皱起眉，意识地轻扯傅青淮的手，自己往前站了一儿，半边挡着她。

    那边的男生像是本没注意到有人，其一个大块的胖被同伴们猛力一推，直直朝着两人的方向撞过来。

    陆斯年反应极快，手腕一转，把傅青淮往怀里一拉，抱着她转了个，靠在一颗大的松树，堪堪避过。

    他们两个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不是学生。那伙男生大概也看来自己差儿闯祸，怕被分，哄地一声怪叫着，跑得不见踪影。

    傅青淮被陆斯年的双臂护着，鼻尖几乎撞在他的膛上。温的温穿透了他薄薄的白衬衣，烘得她的脸不由自主的发。他上依旧是上一次见面时，那淡淡的木调男士香味，很好闻，让人想起明朗秋日里的落叶。

    两人在幽暗的树影里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动。

    陆斯年的心得很快，他知不是因为方才的意外。他也知自己应该松手了，可是他不想放，恨不得手臂再收些，将她牢牢扣在自己怀里。

    陆斯年，你冷静，他对自己说。

    可一秒，他的脑里"轰"地一声响，空白一片。

    一双柔的手，搭在了他的后腰上。两人贴近了几分，近得他能闻到她发上的香气。

    周遭似乎突然变成一片静寂，静得只能听见彼此一剧烈的心声，连夜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清晰。

    仿佛这一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也许这只是很短暂的拥抱，又或许是过了很久，陆斯年无从思考，只知自己不想放开手。

    怀抱里的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啦，我要回去了。

    能不能不回去？他不假思索的问，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多唐突，忙松开了手，抱歉。

    傅青淮没怪他，笑了笑，退他的怀抱，不能，明天还有事儿。

    那如果没有事儿呢？

    可他不敢问，只能顺着她的话往说，有课？

    嗯。傅青淮转过，重新往教工宿舍的方向走，还有件很要的事，要去见个人。

    谁？他呼一顿。

    我之前申请的杜教授的博士，约了明天去见她。

    原来是她的教授。

    陆斯年暗暗松了气，又嫌自己患得患失地不争气，尽量平静地问：我听说读博士很辛苦，你还要上课，会不会忙不过来？

    不知呀。傅青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我这个人，如果很想一件事的时候，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忙不过来了再说吧。

    那么如果喜一个人，会不会也不那么多？

    陆斯年很想问她。

    就像顾远书说的，他的这些那些，会不会真的都是减分项？如果自己足够努力，是不是她也会一样，想不了那么多？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我也是。

    怎么说？傅青淮好奇问。

    家里一直不乐意我这些事，可是实在喜，就不了那么多了。

    教工宿舍是个朴素简单的小公寓楼，灰扑扑的泥外墙，门昏黄的灯光孤零零的照亮一隅。

    那我回去啦。傅青淮说，踏上门的台阶，转过同他别。

    可陆斯年一都不想走，灰眸凝视着她的脸庞，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等你忙完了，要不要再去看画展？不用门票，我带你去。他问。

    好啊，不过真的得过一阵了，幸亏还有两个月才撤展。

    傅青淮突然遗憾地想，撤了展，他是不是要走？

    难得动一次心，会不会居然是异地恋？

    还有很多事要忙么？他问，分明是没话找话。

    学期快结束了，杂事总是多一些。

    那我明天能不能来找你？今天画展开幕了，我就没有什么事了，一直都有空的。

    好。傅青淮，明天我十二到午两都可以，不过午的话要五以后了。她代得实在详细，乍一听还以为学生要约她请教作业。

    那我午过来，一起吃饭？

    嗯，你到了打我电话吧，我怕门卫不让你来   。

    陆斯年的车，市委大院都不会被拦，更何况区区一个永宁大学。

    可他没有提，不得有个好借打她电话，暗暗想着明天依旧得跟顾远书换车开。

    好，我打你电话，等你带我来。他，镜片在灯光泛起一层薄薄的光亮，叫人看不清他的睛，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去。

    那...明天见。傅青淮了他的手，转了门。

    陆斯年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她的影再看不见。似乎哪里有探究的目光，他抬起看向公寓楼上的无数小窗，却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