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月非月 - 四十九-顾玉锵-底线

    醒来第一看见的是顾景云那张憔悴的，染着血迹的脸。

    “还疼吗？”他握着顾玉锵健康那只手的掌去唤床铃。

    “没有觉。”她扯输针，尝试着活动手指却被人赶握住制止：“刚合好，请不要用力。”

    “嗯。”不知他们又给她用了多少药，顾玉锵现在只觉空前镇定，死寂样的镇定。

    她就静静端详着男人那张脸，侧颈她上次失控无意识抓挠的伤依然鲜艳——已经染了，薄薄一层血浮着微微黄的脓，只要轻轻一碰就会顺着边缘争先恐后来。

    他受的伤远不止这些，顾玉锵垂了垂眸，前这男人很难控制住发病失控时的自己。

    他也许不是力量不够，而是，不去手。

    他自己吗？无疑。

    她一次次骤然失控，起初是心悸继而是恐惧再之后陷某意识模糊，等神智清明些她往往正跌坐在一片狼藉，旁是两叁个医护人员。从某意义上来说顾玉锵失去了大分时间对自己的有效掌控，一个语气某个场景甚至都会使她再度崩溃。

    她不想再吃药了，也不想再接受任何一次毫无效果的治疗了，约束带，镇定剂，电休克······这些几乎成了日常，她在混沌癫狂又在清醒被迫面对满目疮痍，她活得毫无尊严。

    与其说是生理上的伤痛，倒不如说是心理上的痛苦逐渐压垮了顾玉锵。她不是个对生有着过分贪恋的人，“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来去自如”是她的准则。

    顾玉锵想她没有办法再接受自己从一狼狈的顾景云怀里清醒了。他就那么看着自己，很安静地看着自己，没有不满也没有厌恶，他只是看着自己然后用巾掉她额的汗嘶哑着嗓息：“要喝吗？”

    她鬼使神差地对着瘀痕再次掐上他脖颈，然后一收拢了力气看他面一涨红然后发紫，顾景云没有反抗，他只是搂住了她的腰抚着她表狰狞扭曲的脸淡然平静······够了！她这是在什么！拉她最之人也地狱么？！

    她错愕地松手，男人扭剧烈咳嗽。

    “你在赌什么啊？！反抗啊，顾景云，你他妈一个大老爷们你就任着被我掐死？！”她真是被吓到了，被自己也被对方吓到了。

    “阿玉。”顾景云揩去她角的泪，将人整个从地板抱起送回她自己卧室，“你不会的。”

    是的，他和医疗团队都已经发现了，就算再不清醒再失控顾玉锵似乎都始终对顾景云保有一丝底线。换句话说，在这个可怜人潜意识里顾景云是某意义上可以和“安全”这个词汇划等号的存在——她信任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顾景云的怀抱是温且有力的，顾玉锵舍不得松手。

    “需要我陪你吗？”顾景云没有说什么，只是吻了吻她眉心将人拥住。

    也许是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睡梦的他面容依然毅只是有疲惫，眉微蹙底一片青黑。他箍她箍得有些像是生怕稍一松手人就凭空消失再也不见。

    “阿玉······”也许是顾玉锵回搂的动作有些惊扰了他，他呢喃着向女人贴近又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颈窝，语气缱绻，“别离开我······”

    的气吐在颈窝，有些孩气的梦话，还有那卸白日伪装的有些脆弱的神，他惺忪着捧着她的脸似在端详，半睡半醒又渐渐抵御不住疲惫重新睡。

    她偷吻了他一，然后床打开屉暗格，也不回。

    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不会成为别人的，也更不会成为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