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羽记 - 7

    夜人静，三个人朝余繁潇记忆的珊瑚树游去。婚礼完成，喧嚣褪去，那片海域只剩一些闪光的粉末漂浮在半空，闪闪烁烁，像迷人的梦境。余繁潇指着不远一人影，悄声：“看，他还在那。”

    男人似乎失去了知觉，低低地垂着，被吊起的躯不时随着海波晃动。三个人游得近了，这才看清他上骇人的伤痕。鞭痕狰狞，劲瘦的肚上满是青紫掐痕。

    “这难都是秦祯的？”余繁潇吃惊地捂住嘴，前这个人太可怜，她觉心里闷闷的。杜若有些不忍地别过去，问：“公主，你仔细看看他的脸，还是想不起来吗？”余繁潇表空茫地摇了摇，只是控制不住双手的微微颤抖。温玖玖在旁观察着余繁潇，半晌才：“公主，你的记忆没有缺失过吗？有没有哪一段是空白的，你不知的？”“没有。”余繁潇似乎绞尽脑，她神经质地咬起指甲，皱眉思索：“关于过去的记忆都非常畅，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只有秦祯愿意跟我玩儿，再大一他就说喜我，送了我定信，然后我们结婚约……”

    “唔……”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是晏恒醒了，只不过，他刚醒来便听到了这段匪夷所思的“过去”。三个人抬望他，男人被布条堵着嘴，说不话，目光却灼灼地盯着余繁潇，一行泪就那样直直地砸了来，海里。他摇，拼命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只能发混不清的声音，余繁潇就在那里，却听不懂他。晏恒挣扎着扭动，手腕上结痂的伤再次开裂，被糙的绳磨血来。

    余繁潇觉得心像是被揪了一，她来不及细想这人到底有没有危险，冲动之抬手打灵力，将那绳直直砍断了。晏恒闷哼一声急速坠，纹搅起波澜，杜若与温玖玖都以为他会摔倒在满地的尖石砂砾上，可一秒，余繁潇居然冲过去，张开双手像是准备接住他！杜若睁大睛，连忙动力以缓冲几分，勉避免了公主细的胳膊折断于新婚之夜的惨剧。

    晏恒肌结实，并不瘦弱，整个人直愣愣地砸来差把余繁潇撞得断气。可她一步没退，反而用疼得发麻的手臂牢牢支撑住晏恒的。男人肌肤，似乎正在发烧，贴在她上像烙铁一般灼，余繁潇忍不住瑟缩了一。毕竟……她现在是有夫之妇。晏恒垂着靠在余繁潇上，脸颊埋在她的颈侧。后者觉到自己颈窝里传来一一的意，这个大的男人正靠在她上无声地哭。她不知，只是晏恒几成奢望的一个拥抱啊。

    安静。几个人似乎都立成了安静的雕塑。偶有落单的小鱼游到附近，再被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吓退。好一会儿，余繁潇才轻轻推开晏恒的肩膀，他看着自己。即使是如此近距离地直视那双邃的睛，余繁潇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她一边轻柔地取堵住男人嘴的布条，一边问：“你说你认识我？”

    男人焦急得很，双手还未松绑，却抓住余繁潇的肩，手指不觉用力：“潇儿，你怎会不记得我了？我是晏恒啊！”

    “晏、恒？”余繁潇咀嚼着这个名字，晏恒随着她的吐字而微微睁大双，可目光的期待却渐渐熄灭，黯淡去了，因为她面平静，毫无波澜。

    晏恒的手有些抖，他不甘地望着余繁潇，语气激动地试图唤醒她的记忆：“你怎么会忘？是你说喜我，是你说要嫁给我！潇儿，是你亲手求的签，天地久，你都忘了吗！”他重地息，目光的哀伤如同化作胶着的实质：“我在外面九死一生，拼了命都想再回到穹海，是因为……我以为你在等着我啊！”

    铺天盖地的悲伤渗漫无边际的穹海，就连杜若和温玖玖都到眶发酸。可余繁潇似乎不为所动，她伸一手指抵住晏恒的嘴，警惕地四看了看：“你小声，想被别人发现，再给关到刑房里吗？”见状，晏恒的光彻底熄灭了，他垮肩膀不再说话，目光空空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余繁潇拉过他的手给他拆勒里的绳，他便乖乖地任由摆，疼得狠了也只是微微皱眉，丢了魂儿一样。

    余繁潇到底于心不忍，对他说：“你等我一，我去找药来给你治伤，然后……就别来找我了。我现在是秦祯的妻，他很我，我不能对不起他。至于你说的那些……似乎并不是我的过去，我是求过一支天地久的签，但那是跟秦祯一起求的。”晏恒闻言缓缓抬看向她，夜晚的海很凉，刺骨一般。他垂在侧的手指弹动了一，生生克制住了抚上肚的望。最后，他只是默默地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秦祯是一国太，能给潇儿最好的生活，而他，不仅一无所有，还必须缩在螺壳之。潇儿忘了他……再……再好不过了。

    余繁潇的影渐行渐远，沉默已久的温玖玖忽然开，她看着晏恒，语气竟有些蛊惑意味：“你不觉得奇怪吗？公主殿什么都记得，偏偏把你忘得一二净，那些关于你的片段也被曲解成与别人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杜若诧异地看过去，隐隐觉得今晚的温玖玖有些奇怪，原本澄澈浑圆的睛似乎藏着疯狂。她脑忽然一闪，不禁想到：温玖玖说要来穹海，到底是要什么？

    晏恒也不明所以的看向温玖玖，目光空茫而呆滞。后者嘴角微翘，继续：“这状况不是没有记载，据我所知，正是你们穹海才有那样一东西，能够抹消一个人关于特定的人和事的记忆，并且了无痕迹。”

    晏恒目光微微波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迟疑：“你是说，忘？”忘？杜若心里一动，隐隐有什么东西呼之似的。温玖玖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她怂恿：“没错，你不觉得很像吗？”

    晏恒神微变，却即刻否认：“不对，忘只有自愿饮才能发挥效力，潇儿她……”说到这里他已忍不住声线颤抖“潇儿……她怎会自愿忘了我？”

    “是与不是只有调查了才知。”温玖玖似乎并没察觉到晏恒的绪，自顾自地沉浸在忘当。如果，这个神奇的真的能让人彻底忘记一件事，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不会的，潇儿不会喝忘！”晏恒睛发红，愈发激动起来，他忽而转朝南方游去，杜若与温玖玖慌忙追赶，杜若压着嗓喊：“你什么去？公主叫你在这等她！”

    晏恒声音定，也不回：“忘由镇关玄武把守，我要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