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招工

    林淮她们走后，林湘将招工的告示贴在了书店的外墙上。微调着纸张的边角，她尽可能让宽边和墙面保持平行，将告示贴得更漂亮些。

    手指再往上移一厘，对，就是这样，贴罢。柳大夫温和的声音从后传来。

    哦，好的。林湘依言将指腹轻轻一压，涂了糨糊的纸张就牢牢黏在了墙上。贴好了告示，她寻声转，柳砚青就站在几步之外，右手提着药箱，上还带着帷帽，显然是刚诊归来。

    左手抬在帽檐边，撩起帷帽上的白皂纱，视线毫无遮碍地与林湘直视，柳砚青将眸光落在她难得挽起的青丝上，问：林老板今日也门了？

    挽起发的林湘少了几分稚气随，光洁饱满的额与白可的耳垂一，刹时间成熟了许多，开始有了大家女郎的端庄和矜重。她本就姿容清丽，若芙蓉，几笔白描亦是的，再稍作修饰，虽然形看着还有些清瘦单薄，但走去，也是个让男儿为之萦牵的翩翩贵女。

    柳砚青这才想起，他的邻居也到了该说亲娶夫的年纪，也不知哪个儿郎会有这样的好福气了。

    嗯，午去城东的会馆听了戏。林湘笑靥，与柳砚青分享了她今天的经历。

    从和林淮说了话后，林湘就一直很雀跃，心底的快乐咕咚咚淹到了大脑层，连尽量少与接柳大夫的打算都被她一时忘掉了。

    也不怪林湘，这世上再没有比柳砚青更好的聆听者了，特别是当柳砚青主动想要去聆听的时候，那双平和而专注的眸往你上一看，再以恰到好的询问，试问，谁能不升起倾诉的心思呢？

    后来，我们几个去看了那个扮演梦郎的男伶，不愧是学戏的人，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走路时的姿态也特别有气质，就像呃，林湘本想说月仙，但想起冯瑜同她说的小话，到嘴边的夸赞改了：总之，看起来风华绝代的，难怪有那么多戏迷喜他！

    尽，明月不像看起来那么好，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好啊。

    林老板也很喜他吗？柳砚青问。

    喜啊，他戏唱得很不错。面前的姑娘毫不犹豫，目是不掺杂质的欣赏。柳砚青注意到，她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个意识握笔的手势。

    但是，再喜也罢，林湘决计不会画那个伶人。

    不，这判断未免太刻薄、太轻慢了些。

    打住外逸的思绪，柳砚青将注意力集回女孩的脸上，忽略掉她犯了画瘾的手指   ，没在对方的喜好上闲聊太多，他转开了话题，劝：

    说起来，帝京戏班星罗、名伶如林，四方剧都是有的，林老板既然喜听戏，待招到工后，不如少挂心些琐事，痛痛快快多看上几戏目。柳砚青自己都没发觉，他将名伶如林四字上的语调压低了些，似要提醒对方注意。

    招到人后那时候再说吧。林湘当然没注意到他隐藏的重。将他的提议混过去，林湘的笑容登时勉了许多。没和柳大夫多说，她站了一会儿，便转回书店去了。

    目送她离去的柳砚青难得皱了眉。

    林湘主动疏远他的这些时日，柳砚青几乎没有和她聊天的机会，因而，只是知她掉到了池里，得了病，人也不开心，对书舍的事亦惫懒了许多，每日午都不来店面了。

    她本就年纪还小，有时又天真过分，柳砚青本以为，小姑娘近日的表现只是绪低落致使的正常反应，因此，虽然挂心，却也没究过。

    上前两步，一字一句细读了两遍林湘贴的招工告示，柳砚青怀着忧思回了药铺。

    告示贴的第三天早晨，书店迎来了一位熟人。

    所以，你想在这里当工？用作休憩的后屋里，林湘和应聘者各落坐在八仙桌一侧，有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元宵，用实际行动告诉林湘，她并没有认错。

    他今日穿着一浆洗得净净的灰蓝短褐，极不起的打扮，奈何骨相和材实在挑，而且，往对面一坐，肩平背直，板板正正，仪态非常好，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教养来的。

    虽然元宵看着还是如此赏心悦目，但仅凭颜值一项，并不能打动个商林湘的心，让她决定录用对方。

    直到元宵来面试，林湘才发现，她忘了这个世界的大环境，应该在告示上备注只招女孩的。

    犹豫又犹豫，她尽量蓄发问：那个，元宵啊，你知我这里是书店吧？就是需要接待客人？

    元宵又。

    啊又来了，每次任她纠结来纠结去，元宵就只会和摇。林湘心里升起淡淡的无奈。

    她之所以招工，是要给寻书找个助手，帮寻书一起打理铺，预防一个可能发生的结局拜月宴过去了，女主没死，而她却死掉了。要是这样，她害怕寻书今后会活得无依无靠。

    组织了一语言，虽然已经打算拒绝了，但她还是决定和对方委婉地多聊两句，服务行业一般不招哑这话太打击人，而不招男听着像别歧视，林湘说不这些话来。

    鸣玉坊那里，顾婆的生意了什么变故吗？

    元宵摇，抬手指着自己。

    是你想换份工作了？林湘摸摸，觉得很合理，在书店当工的确更稳定些，也不那么累。

    对元宵的同和对现实的考虑一齐在林湘心拉扯。

    元宵发现了她的纠结。

    他没有为难前东家的意思，也无意可怜相，博取对方的同，既然她不愿意，那便算了。站起了，他指指屋门，告诉东家自己要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碰太多次的原因，元宵看着一也不气馁，很平静地向林湘行礼告别。

    他越这样，林湘就越自责。

    要是元宵是个女孩的话，就算他不能说话，林湘也能勉用他，但是，男女有别，元宵之前似乎还排斥和她独一室的

    不该的事就不，哪怕不忍心。

    向平时那样，林湘继续过自己的日，可是，仿佛越是记挂着一件事，就越是会碰见它一样，傍晚，林湘从刘老那儿回来，又看见了元宵。

    帝京繁华的街旁，他走在夕，眸低垂，似在神，将如织的人和车吆喝声都隔成了背景。

    元宵！

    一直不太主动找陌生人聊天的林湘叫住了他。她有些非知不可的问题悬在心上，想要问。

    跑到对方边，林湘平复了一呼，元宵个比她还了一儿，林湘便仰看他，问：你想来书舍工作，是不是有自己的原因？如果元宵排斥和她独，却还来她这儿应聘，那一定是有隐的。

    果然，元宵微微颔首。

    那，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他摆摆手，先是很认真地皱眉给她看，接着耸拉，瞳孔低瞄，微微垂起颅。

    林湘猜测，他是想说：是什么不能说，还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