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问鼎(全) - 分卷阅读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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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太还未落山, 大帐就摆了宴席。军令行禁止, 就算有宴,也不会开到夜。一般而言,也就是从申时到酉时罢了。如今刚过立秋, 还是日夜短,酉时不过暮初临,不会影响军禁令。

    脱掉了厚重铁甲,换了一单薄甲,奕延收拾的净利落, 带着四名心腹校官, 一起前往大帐。还未走到帐外, 就见一位营官大步上前,行礼:“请将军卸剑。”

    宴席之上, 怎能容人佩剑?非但不能带剑, 还要脱靴才能席。这就最大程度避免了有人藏刃, 威胁主帅命。

    奕延闻言颔首, 腰侧剑鞘,放在了对方手。那人的目光在奕延上一扫,确定无碍,才侧:“请将军帐。”

    手无寸铁,重围,若是心有不轨,面上总该些端倪。可是奕延神坦然,就这么迈了营帐。

    帐,熏香扑鼻,凉风习习。就算是门在外,王浚也不会慢待自己半分。这大帐之,竟然放着冰盆,轻轻松松就抵消了未尽的暑气。一见奕延等人,主位上的王浚便笑:“奕将军来也,还请上座。”

    果真,席间主宾之位让了来,不过并非独坐,侧就是王浚帐武将僚臣。几名校官则了末席,陪坐东墙。

    这,几个人被分的七零八落,想要发作也找不到机会。不过如此安排,任谁也挑不错来。毕竟尊卑有别,这座次,反而带着些亲近和看重之意。

    众人分席落座,王浚率先举杯:“此次攻并,当旗开得胜。”

    将同声应喝,奕延也举起了酒爵。这酒宴,可不单单是为了他这个新投之人,更是攻打并州的誓师宴,难怪王浚会摆如此隆重姿态。

    大战在即,王浚可不会放任手狂饮。酒只喝了一,就撤了去,换上佳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浚此次安排的饭,以豹炙和胡炮为主。豹炙便是整整羊放在火上炙烤,再分割成块之。胡炮则是将及脂油切片,佐以葱姜椒盐等调料,放洗净的羊肚,挖坑用灰土闷炙。这两样都是游牧胡民惯用的烹调手段,也让这满是军汉,不乏鲜卑羯胡的大帐,多了几分彪悍之气。

    怎么说也是阀阅,王浚并未亲手割,由婢女从旁悉心侍候。但是他也没闲着,不动声的打量着方诸人。文士也就罢了,那些武将吃起来,上手的不再少数,个别还能吃的胡须都挂满了油脂。而那位新近来投的羯将,全然不同,吃相竟然文雅异常,甚至比寒门的掾属还要矜持。

    可惜,这样的姿态,并未显优雅,反而生无端怪异。那目,蓝白肤的容貌,无不彰显着他异族的份。如此模仿华族礼仪,不啻于东施效颦,让人发噱。是什么让他如此行事?王浚心有数。当年他为庶,哪怕受尽欺辱,也不会有半分失态。为的是什么?只因不甘!不甘于受人轻视,不甘于屈居人。这一重重不甘,才是他今日地位的由来。

    野心,从不会被份所缚,只会越压越狠,越燃越烈!

    些笑容,王浚开:“听闻奕将军已过弱冠,仍未娶妻。可是并州难寻闺秀淑女?”

    奕延放银匙,恭敬:“末将卑微,哪敢求娶贵人?”

    他只说不敢,而非不想。其差异,王浚怎么可能听不懂?哈哈一笑,他:“若是此战得胜,某家自有女郎,可将军。”

    这并非两人协议最关键的一,但是王浚把它当成了恩赏,直接抛。这话的效果也极为明显,那羯人一直沉静的脸上,起了波澜。像是追思,也似心喜,竟然有片刻无法控制,与表面。

    “大将军待末将恩重,末将自当肝脑涂地!”奕延抱拳垂首,大声答

    这姿态,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装来的。王浚面上喜意更胜:“得伯远这等猛将,大业方可成也。哈哈哈~梁熙那竖,败就败在不会用人啊。”

    翁婿的份定了来,王浚自然而然改了称呼。奕延垂的更低,也越显谦恭。

    见状,王浚也不再客气:“如今冀州数郡在伯远手,不知你有何打算?”

    “丁刺史久病不愈,怕是没几天好活。如今冀州大半在大将军手上,冀州都督一职,自当落于大将军名。”奕延答的脆。

    王浚抚须笑:“伯远平定贼匪,劳苦功,难得的是治理州郡也颇为妥当。若吾能任都督,自当由伯远担任冀州刺史。”

    这就是提前分赃了。王浚倒也快,直接把冀州刺史的差遣让给了奕延。不过这分法,未必没有私心。若是此战大胜,说不定还会多个并州刺史的职差,可是奕延并州,若是放他归乡,恐会养虎成患。冀州就安全多了,兵权也掌握在自家手里,不怕他翻天去。

    奕延倒也快:“多谢大将军!说来,我也有一要送与大将军……”

    “哦?”王浚来了兴趣,“是何?”

    奕延:“今夜就能送抵,还请大将军稍待片刻。”

    没想到这人竟然留了些悬念,王浚也不气恼:“既然如此,便先饮宴。来人,舞乐。”

    这誓师舞乐,也不似平日靡靡之声,而是一队健儿的胡舞。刀来剑往,鼓声隆隆,只是看着,就让人血沸腾。王浚那些心腹将,也都各个神激昂,简直恨不得立刻就上阵杀敌,建功立勋。在饮宴间歇,王浚也没忘了正事,很是问了些并州的。有了利益分和姻亲从属,这次奕延倒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让帐诸将都颇为受用。并州这块,看起来也不似想象那么难啃了。

    如此一来二去,时间过得飞快。大帐之,早早燃起了蜡烛火把,灯火通明。人人饭饱酒酣,该是宴尽之时了。

    正在此刻,帐外有人通禀:“有奕将军亲随,前来献贺。”

    王浚一听,就来了神:“果真送来了?是何!”

    奕延已经起:“此,当由末将亲自奉上。”

    说着,他大步走到了帐前,从侍从手接过了一个木匣,端在手,回向主位走去。

    理说,主位尊贵,旁人很难近前。可这是献贺,而且不论送来的是什么,营外亲卫都应该已经验过,不会有任何危险。王浚也就大大方方坐在那里,微笑着看那羯胡趋步上前。

    “此乃末将命人取来的,连同一郡之地,献于大将军。”奕延跪在了案前,双手举,捧起那木匣。

    一郡之地?只隔一案,王浚嗅到了一熟悉至极的味。从盒传来的,正是血腥。又有什么,能把鲜血、地盘连在一呢?

    像是猜到了盒,王浚兴奋的坐直了:“快快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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