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但是在浪漫吻之前（上）

    倪嫣当然知林汀叫她去办公室不是因为什么学分，但她依然去了，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像只敢与他通信的那段时间一样。

    周五午通常没什么课，所以办公室里也没其他人。林汀将那枚信封放在桌上，向倪嫣那边推了推，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倪嫣抱着手臂不动，低：还给你。

    还给他什么呢，一厢愿无疾而终的吻，还是仓惶给的真心？林汀摇摇，说，我不会把送人的东西再拿回来，你要是不喜，就扔了。

    可倪嫣不是不喜，而是要不起。世上千千万人，她是最不该收这枚戒指的。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而且，她盯着他垂在侧的右手，神模糊，你还救过我一次，要这么多东西，我会还不清。

    林汀脸上没什么表，淡淡回她：没有救你，我们各取所需。

    你看，林汀就是这哪怕被差劲地对待了，也不会让别人为难的人。倪嫣怀疑，就算他知了李成文和她的关系也不会来责怪她，而只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折磨自己。

    倪嫣抬起，定定望着他。

    原本准备去死的人跑来救另一个要去死的人，这也算各取所需吗？

    林汀没控制好力度，放在桌上的手将手一张表单得皱了起来，纸张发骨骼屈节的轻响。他愣了会儿，才问倪嫣，谁和你说的，林佑吗？

    也只有林佑了，再没其他人知这件事。

    倪嫣。

    手掌松开放过那张可怜的纸，林汀微偏过笑了。倪嫣看得，他是被气笑的。

    多闲事。

    似乎嫌碍事，他屈起指节扯开领带，一把甩在桌上，拍沉闷的响。

    林汀鲜少这样失态，倪嫣有些被吓到，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看见她无措的样，林汀边解着衬衫两颗扣，边不疾不徐地近她，然后两只手臂一伸，将她圈在办公桌和自己之间。

    怕什么，别怕。

    他歪过，声音挟气吐在她耳窝，激得倪嫣轻轻抖了一。他低看她，额角绒绒的碎发和荔枝一样白饱满的脸颊，很容易让人心。

    所以他计划了整整一年，将所有事安排妥当终于要摆脱一切的那个晚上，看见她忍着泪仰起来时，心如磐石也化作夜泥沙。

    人们总是会问想要自杀的人，你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难过？这世上有那么多好，总有你喜的，别这么悲观，留来吧。

    林汀将黑炭放铁桶时才明白，原来想死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或者说，他其实不是想死，只是对活着的一切有太多不想。他很冷静地确认了一整年，从寒冷漫的冬日到天、夏天、秋天，然后又雪了，一气呼去，稠的白扯开化，没有任何痕迹地消失，他终于确认，他也要这样化。

    没有其他人需要联络，林汀设置好定时的邮件，然后输林佑的地址。

    退邮箱时，他稍微犹豫了一。

    收件箱里整齐地列着很多来自Lyra的信，从九月到现在，将一片空白得满满当当。

    可最后，他只是退了信箱关闭电脑，什么也没。

    倪嫣有男朋友，而且她是替那个男生来上课的，上了整整一学期，林汀都知。

    他们一定很好。虽然倪嫣和他通了这么多封信，但也只是通信而已。倪嫣对他大概只是孺慕之，是他擅自将空虚倒在了她上，如果这时再告知她什么，那也太逾矩了。

    将窗和门又用胶带封了一遍，林汀将上衣服脱，换上一个月前定的三件，然后将炭燃。

    刚躺在床上，手机震了一。他心一，怀疑刚才给林佑写的信没设置好定时，而是即时发送去了。他忙床，拿过手机来看。

    然而不是林佑的消息。

    发信人是Lyra，开后只有一句话：林老师，死之前我能和你吗？

    林汀脑空白，不知是因为一氧化碳还是这封邮件。

    他接来冷浇熄炭火，手指颤抖着，却飞快地在屏幕上。信发去迟迟没得到回复，像一只落地便熄灭的箭矢，他一会儿以为是倪嫣在耍他，一会儿又担心她真的会事。

    第三封信刚写好，倪嫣的回信来了，是她的电话和地址。林汀想也没想就到停车场，等坐在驾驶位启动车时，他才意识到，这是那年事故后他第一次开车。

    不是不怕的，启动时微小的震让他恍惚，甚至以为面前的挡风玻璃会突然碎裂。他一边怕，一边将车驶夜风里。

    新年快乐！

    生死时速写（），希望今天能写完，写不完我就回来把这条作话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