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凉夜

    （在平安时代，更衣是一暗示。天皇的嫔妃有一就叫更衣，位份在女御之后。）

    踏歌会结束后，我照例在殿与众公女叙话，玩双陆、歌牌，回过神来，时候已晚，便向梅壶女御辞别，在侍女阿蝉的陪同步行至车等待的地方，准备归家了。

    就在我踏某一廊时，仰看见远暗红的板桥上有一人影。

    现天暗沉，月亮已悄然浮现在云层后，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辨认的，但我就是知，那就是他。

    我的心怦怦直起来，隔着蒙蒙月，我只能看清他的大致廓和桔梗的衣衫，前面似乎还有一人提着灯笼，小小的光晃来晃去，是家里的侍从。

    看着那模糊的影就要从板桥上消失，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要不是顾忌贵女的风度，我都想快步跑起来了。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那边，小小的光已然消失不见，往远看，也是漆黑一片。

    卷帷望月空叹。   人如隔云端。

    我略惆怅，对不久后的新婚夜愈发期盼。

    不知不觉，二月已至，院的寒红梅竞相开，紫红的饱满艳丽，叶片宽厚而呈常盘，十分讨喜的样，就寝时，梅的香气仿若要飘到梦来。

    待夏天结果的时候，可以制成酸的梅，也可以取落和果实一酿成酒，味清凉可，可以消解夏的苦呢。我叹。

    是呀，到时候小和纳言大人一同月对饮，得多么风雅啊。阿蝉与我玩笑。

    这时，一个我有面生的，大概是外院负责洒扫的侍女上前来，递给阿蝉什么东西，   阿蝉再转递给我。

    是一条绑着和歌的梅枝，和院里的梅不同，是淡粉的人梅，如果说寒红梅是妩媚的女人，那人梅便是羞涩的少女了。

    又是谁来向小求了呢？这两天和歌源源不断，却又不留姓名。阿蝉好奇。

    我却连看都未看，把信烧掉吧，也随便理就好。

    虽不留名，那纸张上烈的檀木熏香早已说明了一切。

    就这样狂妄吗？觉得自己给别人留了多么刻的印象啊，求的书信连姓名都怠于写。我心讥讽。

    哎，真残忍，至少是无辜的阿蝉小声嘀咕着，不过还是我说的了。

    现婚姻制度松散，男女互相看，男人去女方家过上一夜，便算是成婚，尔后若男不再拜访，婚姻关系也自动解除，女即可另嫁他人。但贵族间父母约定的婚姻另当别论，还是需要面的仪式的。

    从晌午到天黑，外院巫女咿咿呀呀地唱着难以听懂的咒文，我着层层叠叠的婚服，上的足金礼冠沉重得让我心更添张。

    我盘算着有没有什么遗忘的分。今晨一大早占卜的结果是大吉，然后就开始沐浴梳妆准备

    说起来奇怪，男方家里派人送来了两三车的生活用，请我们吩咐人安置在新房。父亲微恼，委婉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家里虽然不是大贵族，但准备的日用品都是最上等的。

    对方解释，因为纳言生洁，不是自己平时用惯的东西就无法碰，否则就会惴惴不安，实在是没法了。

    父亲觉得听上去还算合理，而且对方份显赫，更为讲究也是正常，就默许了。

    如今我的寝台上正安置着两床被褥。可能是觉得两人一起睡容易互相打扰的缘故，倒也不坏。

    这时，外院的响动夏然而止了，一人影伴着月光，跪坐在寝台的帷幕外，修的手上半裹着帕巾将那遮挡视线的屏障撩开，慢慢移动来，再合上。

    期盼了那么久，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任何语描绘的男都无法用来诠释他的模样，弯弯的眉与带着些许郁的邃瞳，鼻尖纤巧，薄轻抿，颌削瘦，自然卷曲的发梢和了些许冷淡之，但整个人还是透着清绝傲然的气息。

    奇特的是，他一侧眉上有两颗排列齐整的痣，世人皆以面庞白净为，但他这两颗痣反而为其增添了一分灵动。

    依前几次相遇来推断，他似乎格外喜浅的料，今日也是空金菱窗纹直衣，着白底绣大片堇纹指贯，立乌帽，彩绘蝙蝠扇，瘦的材与华贵的礼服更是相得益彰。

    我心仿佛有一面小鼓，咚咚地敲着，不由自主地对他轻轻笑了一。

    对方一愣，抿了抿，略微靠近，照规矩将我上的礼冠摘来。我觉他绷着，动作稍显僵，想或许对方也和我一样张吧。

    终于除冠，他肩膀一放，似是松了气的样，但在看见案几上摆放的杯酒时，又神一变。

    见他好一会不动，我便先端起酒杯，柔声示意：夫君大人？

    他听闻我的呼唤，回过神来，似是了好大的决心才起酒。他胳膊抬得很，我费力地直起才勉够到。

    这一仪式后，我们就算是正式夫妻了。我本想慢慢完成整个杯过程，好借机向夫君展现我楚楚动人的姿态，谁知，我才刚小小抿了一，连他是否碰到了杯没有看清，他就迅速地离去，径自走到屏风后更衣了。

    我斜看了我递过去的酒，似乎还是满的。我心生起几分疑惑，可更重要的是尽妻的义务，我就没有再想去。

    夫君大人，请让我来帮你更衣吧。我语羞。

    不劳烦了。被对方非常迅速而决地拒绝了。

    我顿时到无限的尴尬与失落，只好在自己的被褥上将礼服褪放在一旁，只着里衣躺好，等待对方的一步行动。

    可是，他竟兀自背对我躺了另一床被褥，然后挑灭了烛火。

    骤然变得漆黑的屋，就宛如我此刻冷却的心。

    这事，若丈夫的不主动，我一个新婚妻又能什么？现两个人本不相熟，况又十分诡异，我生恐随意施展那些在羽若习得的敷衍男人的伎俩会让他不喜。

    夫君大人？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我最后轻声疑问。

    安寝。

    我的心这是彻底凉透了。这个晚上我本没能睡着，在不断思考到底是了什么差错，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我与夫君各自收拾整齐后去拜见我父亲，从醒来到见到我父亲，二人均默默无言。

    终于得偿所愿，我父亲自然是兴的，一改往日的郁结之。

    你要早日诞纳言大人的孩才好啊！抚育合两家血脉的孩，这可是光宗耀祖的重要的事！   父亲嘱咐。

    看来他是完全被骗了。不过也是，图谋佐久早家的声望地位，不怪人反过来欺瞒你这利熏心的老。

    我心默默思量：若是现在告知父亲有关纳言的真相，或许他还会与佐久早家商议离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