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 还剑

    这两日来宋渊潜心学法，赵从炎未见他踪影，便问沈鱼宋渊所在。沈鱼听罢，自然把众人行刺之计说予赵从炎知晓。是以赵从炎此番见得有两个沈鱼来屋里，起先虽是吃了一惊，转念也便想明白了。

    赵从炎看了看两个沈鱼，接着朝那个穿着雪衣裳的沈鱼问：她是宋渊化成的？

    沈鱼闻得，颔首应是。赵从炎啊了一声，便又把沈鱼细细打量了一番因宋渊原是化作赵星模样的，而沈鱼却比赵星略一些，故而沈鱼穿着的衣衫看着就不大合。

    赵从炎看罢，笑着与沈鱼：除却衣饰打扮，她与你的模样倒是半分不差。

    沈鱼听了，心甚喜，便把话转述与宋渊知晓。

    好，宋渊闻言应声，又指了挂在屋的画，那我着画上的模样化形，至于余细节再请赵都督指。

    沈鱼与沈舟本就肖似。除却一双睛，沈鱼却是似了赵从炎。是以宋渊着画沈舟那柳叶又行了一重变化，便与沈鱼：，你问问都督，我这模样可还行？

    原来沈鱼那厢早就悄悄留心着赵从炎。待宋渊化形以后，她便见得赵从炎怔怔地看着宋渊，神似喜还忧。

    沈鱼见状，心自有一番五味杂陈一句阿爹几要脱而。然而临到来，沈鱼心里那句阿爹终究没说来，阿阿娘就是这般模样么？

    赵从炎闻言，回过神来，指了宋渊几句，俱是沈舟面貌声线﹑神韵之类。宋渊沈鱼转述，又仔细调整了一番。末了，又问：现今如何了？

    沈鱼听了，见赵从炎却已是垂了，并未看着宋渊。良久，沈鱼方应宋渊：像的。

    宋渊虽未见着赵从炎，但见得沈鱼神，也约莫猜着几分，是以说了一句多谢赵都督后，他又化回沈鱼的模样。

    沈鱼那厢见赵从炎仍是未发一言，若有所思的状，一时间也不敢扰他，只与他辞别了便拉着宋渊一同退去。

    然而二人到得门前，沈鱼却忽地听得赵从炎喊：慢着，待见得沈鱼回，赵从炎便问，晈晈你﹑你也要去行刺伊王么？

    是。

    你一定得去么？

    沈鱼听得，只稳稳地了。

    赵从炎见状，默了默才垂着：晈晈，我本就亏欠你一场养育之恩。死后才见了你一面如今却让你蹚了这淌浑，我﹑我

    沈鱼闻言，先是一愣，尔后却轻轻笑：伊王欺负过我，我本就同他有仇。原来我有没有认回你，也要去寻他的。

    赵从炎那厢自然晓得沈鱼这话是在哄人，只想到她与宋渊经历几番生死才能在一起，沈鱼定然不会由着宋渊单独涉险的思及此，赵从炎也不再劝，只：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多久都等得。

    沈鱼听了这番话，蓦地想到赵从炎生前就等了沈舟一辈，霎时间便觉心一酸如今她又怎好教他再等？只她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应对，一时间两人一鬼俱是无话。

    须臾，倒是宋渊开：赵都督放心，晚辈定然同平安归来。

    沈鱼抬见赵从炎颌首应了，终是拉了宋渊的手一同转而去。

    如今宋渊大功已成，他便先同赵家众人把事代了，尔后又请了王灵官招来白明河传话。其无非是要申灵都托与伊王知晓，沈舟已到了灵州要见他一面。

    因势态急，宋渊为免夜梦多，遂约了伊王明晚相见。明面上宋渊只带了沈鱼同去，只赵从荣暗已派了一支兵随行，倘有异动，便带着沈宋二人杀重围。

    此番宋渊赵从炎指，穿了一蓝衣裳，便同沈鱼各乘一骑往伊王阵营发。许是伊王早已发话，故而沈舟报了名号后，二人在伊王军竟是畅通无阻，未几已到得主帅帐前。

    守在帐外的人见了沈舟二人，便往帐传：殿，沈舟来了。

    待得帐人传令，沈舟便携同沈鱼一同帐。二人甫，便见宋连城盘坐于主位。

    他见得二人走来，抬首定定地看住沈舟好一会，只见她波盈盈﹑雪肤貌一如当年，而自己虽是风华不减但毕竟是老了些。宋连城这般想着，双目未曾移开，直把沈舟看得一阵发麻，方冷笑：沈舟，真是你，你竟然敢来见我，他说着哼了一声，又：还带着他的女儿。

    沈舟闻言一笑，朝伊王施了一礼，说：听说小女无知，冲撞过宋公，我此番特意带她来向宋公请罪的。

    当年沈舟隐瞒了鲛人份，宋连城也隐瞒了皇份。是以二人初识之时，沈舟便一直称呼他宋公。只二十年时光悄然而逝，当初唤他宋公的人早已是走的走了，死的死了。

    宋连城忽地听得这称呼，不意间便是一怔，待回过神来已是换了个随意的模样，我同你总归是旧识算起来我也是她半个辈，我自不会与小辈计较，他说罢又转向沈鱼，我同你娘亲叙话，你且去吧。

    一旁的沈鱼见着宋连城看沈舟的神，早已隐隐察觉些甚么。此时听得他要独留沈舟于帐，不禁扯了扯她袖问，阿娘

    沈舟听了，却只是一笑，不妨事，把剑给我，你去吧。

    沈鱼闻言，脸上虽是不愿，仍是从了沈舟所言，把光剑予沈舟便退了去。

    只她待要掀开帐帘前，却听得沈舟：记得莫要走远了。

    沈鱼听了，先是一滞，尔后便乖乖应是。

    待沈鱼走了，宋连城方从案后起来，走至沈舟跟前：说吧，你远而来所为何事？

    沈舟听得，双手把剑奉上，说：还剑。

    然而宋连城听罢却是大笑不止，待笑声歇了，竟蓦地伸手了沈舟颔：我二十年前被你骗了一回，你我如今还会上当么？他说着猛地撤了手，咬牙，说，你来是不是为了赵从炎？他是不是还未死？

    沈舟听了，神骤然一变，接着便垂了，哀声：他死了，是真的我知你恨我多年，如今来还剑是盼着多少能消弭公心恨意，好教你对灵州百姓手留。

    宋连城听得，却是冷哼一声，你倒是悲天悯人。

    沈舟闻言，举光剑，说：光承影本是一对，求公把光收了，莫教承影剑形单只影。

    宋连城原来贵，人才俱绝，本应是俯视众生的天之骄。只因他生来带疾，便不被先帝看重是以旁人虽觉着宋连城得天独厚，然而只他心知他一生真正想要的却是半样都没得到过。

    光承影原是一对，宋连城当初把光剑赠予沈舟的心思，这些年来他自己也从未细想，便是想到了也从未敢认。然而此番听得沈舟一语破，宋连城顿时只觉心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舟那厢见得宋连城神，便抬了，劝：请公接剑。

    宋连城闻言垂，见沈舟看着自己，波柔柔，不意间心一动，问：你可知要我收了光是何意？

    沈舟听罢应：是。

    宋连城见状，只觉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