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殊途

因宋渊多番动静，本来熟睡的沈鱼也便醒了。

她睁过来，见宋渊盯着手锦，若有所思，便握了他的手问：阿渊，这是怎么了？你见着张真人了么？

宋渊听得沈鱼呼喊，才回过神来，又扶了她起说：见着了。

那﹑张真人可有解救之法？

宋渊闻言，便把与张了于梦相见的状俱说与了沈鱼知晓。

沈鱼听罢，从宋渊手取过锦，看着那丹：我曾听师父说过有些路霸的妖怪，确实能取旁的妖丹以滋养己可你却是人，又怎能

宋渊醒来后想的也是如此，此番听得沈鱼所言，不禁叹了一息：这事我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不若去问问王掌教吧。

沈鱼听得应了，便同宋渊一梳洗了再去见王灵官。

王灵官原来也挂心宋渊之事，故而早就在外等着。此番见沈宋二人携手而来，却分不清二人是喜是忧，遂问宋渊：如何了？

宋渊听得，先把梦之事说了，又把康云霞的丹予王掌教。

王灵官接过丹，却是未发一言，兀自站起来在屋里缓缓地踱着。沈宋二人知他正在想事，一时也不敢扰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王灵官面喜，说：宋见源，想来你还是命不该绝！

宋渊闻言一喜，忙起同王灵官说：请王掌教指迷津。

王灵官摆了手，与宋渊一坐，说：人无五脏六腑，便没了生机。可妖却不同，妖化人形全凭一颗丹。你虽则没了心，但有了这颗丹想来也能保你不死。可是，你若用了这颗丹，今后就算不得是人，约莫王灵官说着，却是指了指沈鱼，约莫同她一般。

沈鱼听得，啊了一声：那阿渊他可会同我一样有气杂之症？

岂止气杂？王灵官说着笑了笑，人妖本殊途，宋见源修的是法，要取妖丹为用，谈何容易？幸而他本就同你修过《悟真妙经》，能化他为己用。是故有这妖丹在手，尚且有一线生机。只人用妖丹终是闻所未闻，也不知他用了后会如何不过是放手一博。

沈鱼这厢一时听得这法原来并无十足把握，禁不住便有些忐忑起来。

只宋渊那厢却想：若我当初狠杀心把康云霞打得形神俱灭，今日就不能以此妖丹续命，这大约便是师父挂象所说的良心未泯了吧？师父彼时又说机缘在怀，想来除了指这妖丹，说的也是若非同修习了《悟真妙经》，自己纵是得了妖丹也是得无所用。

宋渊思及此，转脸见得沈鱼神焦虑，便把心所想同二人说了，想来有前因，方有今日的果。此事虽非万全，然而晚辈甘愿一试。

王灵官听得，沉半晌终应：好，既如此你把那妖丹服了，我来替你护法。

宋渊闻言正要应了，此时沈鱼却抢先：等等！

？

这阿渊，这事关重大，我们不得多想一想么？

宋王二人听了沈鱼的话，知她这是关心则，一时未能立定主意。是以二人匆匆换了，王灵官便退去：你们想定了，再来寻我不迟。

等王灵官走了，宋渊便握了沈鱼的手：别怕，这可是师父亲自起的挂象，断不能错。

可是王灵官也说过人用妖丹闻所未闻，我﹑我不放心。

宋渊听得，抬见沈鱼愁眉锁，便摸了摸她的脸：从前说过人妖产也是极罕见的。《悟真妙经》既能解你的气杂之症，于我定然也是有用的。

沈鱼那厢见宋渊十分笃定，不禁问：你﹑你当真半不怕？你要是用了妖丹，就是半人半妖了这事可不能回转。

此时宋渊却是叹了一息：有些事，我从前未敢同你提起。如此，也不妨与你说了方才听王掌教说我用了妖丹许会成了半妖其实我不但没有害怕，还有喜。说过岳母可是有八百岁寿元的，如此算来，便是打个对折也该有四百岁。只我却是凡胎骨，哪能陪你四百年？倘我真能承了那三百年修为，同你久久，却是再好不过了。他说罢见沈鱼还是面带犹豫，便劝：这事我前前后后想得清楚明白，倒觉着是命该如此。如今，我只担心一件事。

甚么事？

宋渊听得，了沈鱼脸颊：我怕我成了妖怪，倒没有原来这相好看。可别嫌弃我。

沈鱼那厢自是晓得宋渊有意逗她开心，便拍了他的手：山妖怪就数狐狸最好看，你成了狐狸还能不好看吗？

此番宋渊见沈鱼神松快了些，便抱住她：你说的却是不对，我觉着鲛人比狐狸好看多了。

二人如此玩笑了一番，沈鱼原来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末了，也同意宋渊去用康云霞的妖丹。二人既说定了，便起一去寻王灵官。

王灵官见着二人神，便知他们已是立定了心意，遂说：你们既想好了，便行此事吧。

沈宋二人应罢，三人便一挑了个净的屋去了。得屋，王灵官便嘱咐宋渊吞了丹后如何以《悟真妙经》引动丹，又如何把丹的真气化为己用。王灵官虽未曾修习《悟真妙经》，但他于法上本就极有悟。是以适才沈宋二人说话之际，他已把这借用妖丹之事，细细捋了一遍，再把心得教予宋渊。宋渊这厢本就聪慧，且又一直修习经法，此时便是一即透。二人这般换了一番心得，都觉此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