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教主

    因沈鱼担了这信使之责，连日来赵从炎便以书信代军诸事。

    这日沈鱼又从军得了回音，她拆了信函，在赵从炎跟前念：原来伊王集齐兵便要锁了灵州。只近日得了大哥指军事务，外间竟有传闻大哥不过诈死以瞒骗伊王耳目，是以伊王人竟是兵未动。

    且说行军布阵有如棋。赵从炎与宋连城乃多年对手，是以只观棋路，宋连城便察觉是何人手笔。然而任凭宋连城机关算尽，只怕也未曾想到此番在暗指的虽是赵从炎，却已是一缕亡魂。

    赵从炎闻讯一笑，说：宋连城素来疑心重，他这样想倒是不足为奇。他说罢又赵从荣信提问，让沈鱼代笔一一回了。

    沈鱼把信写好，收袖袋，便要同赵从炎告辞。只她才说要走，赵从炎却忽尔喊住了她。沈鱼闻声回首，只见赵从炎垂了，神间竟似是有几分为难。沈鱼与赵从炎相时日虽短，也约莫知晓他的。赵从炎于公可说是雷厉风行，然而于私却是优柔寡断，全无战场上的作风。说起来他这倒是与赵从荣恰恰相反。

    思及此，沈鱼便问：怎么了？

    赵从炎听得，斟酌一番方说：此离军营甚远，你每日如此来回也太劳累了。你送完这回，明日便让你叔叔派人来收信便好了。

    沈鱼听罢，定神打量了赵从炎一会。只二人神方碰着，赵从炎却又闪避开去。沈鱼见状，心念飞转，问：你是不是听见了我昨日同婶婶说的话？

    啊，昨日我不过恰好经过，并不是有意﹑有意偷听的。

    沈鱼见赵从炎一脸羞愧，倒觉好笑，听了就听了，我们也没有说甚么见不得人的话。

    原来因送信一事，沈鱼几乎每日都到军。这军营里本就全是汉，便是见着寻常的女郎都要多瞧几。何况沈鱼生得这般貌，她在军走动便显得十分惹。况且赵从荣虽未曾明言，但众人见着他对沈鱼护有加，又闻得沈鱼唤他叔叔军众人便揣测沈鱼乃赵从炎落在外的遗孤。如此一来二去，有些人便暗地里生了求娶之意，遂托人去寻苏玫问媒。而昨日苏玫前来便是问沈鱼婚嫁之事。

    我已经同婶婶说清楚了，你不必多虑。

    我晓得，只是

    只是甚么？

    赵从炎想了想，叹了气：军大都是些鲁汉，我怕他们扰了你清静。

    然而沈鱼闻言却是噗嗤一笑，就凭他们？她说着又敛了笑意，我昨日去营里时，他们正好在演武场练武就凭他们的功夫，只怕再练个十年也碰不着我衣袖。

    赵从炎是见识过沈鱼武功的，也知她这番话并非托大。只沈鱼却不知，于一些父母而言，女不多大，在他们心总是个孩。况且这些年来赵从炎从未教养过沈鱼半日，因着愧疚，赵从炎的护犊之便更厉害了。

    虽则赵从炎心有许多想法，然而思前想后，终是未说，末了只：既如此你速去速回，莫要久留，他说着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也莫要同生人说话。

    欸，那可不好办。沈鱼边苦笑着边。

    甚么不好办？

    沈鱼见赵从炎神颇为张，心挣扎了几回，方与他说：我适才不是说昨日碰巧见着他们练武么？我经过時見到一個小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他因为使剑手法不得劲，被打得厉害。我看着他有几分可怜，故而趁旁人不察之时，便指了他几招。

    赵从炎听得啊了一声，心里虽不乐意，但也知沈鱼此举于善意，是以也不敢过于阻拦。

    指就指吧你记得到即止就好，赵从炎说罢，似是想到甚么，又问，那之后他可还有纠缠你？

    沈鱼闻言一笑，纠缠倒不至于，他却是想拜我为师。

    赵从炎蓦地听得此话，心一沉，脸已不太好看，晈晈你﹑你是拒了吧？

    是拒了。

    赵从炎听得沈鱼说拒了，才松了气。只此番听闻此事，赵从炎便更不愿意沈鱼去军送信了。

    然而沈鱼那厢见他久久未曾语言，便：那我走了。

    赵从炎听得立时回过了神，踌躇一会终：你﹑早去早回吧。

    沈鱼见赵从炎一脸忐忑不安，不忍拂他心意，遂也应了。可沈鱼却未曾想到，只因她昨日一时心，却在军掀起了一场小风波。

    却说沈鱼辞别了赵从炎便往军营而去。待到得营，沈鱼便见昨日那少年从远而至，只他后尚且跟好些人。

    沈﹑沈女郎。少年说着，朝沈鱼拱手一礼。

    沈鱼见此，颔首以应。

    那少年接着便：沈女郎，我后的都是军的兄弟他们﹑他们都想向你请教剑法。

    沈鱼未曾想到昨日分明已拒了他拜师一事，今日他竟还带了其他人前来。是以沈鱼听得一怔，又把少年后众人打量了一番。沈鱼来回看了一遍，只见他们都较年，有些似是已及冠。

    众人见沈鱼并不答话，以为她不愿，其一个鲁莽的，便朝沈鱼：你能教他，为什么不能教我们？

    指几句又非拜师传艺，沈鱼原来觉着也无不可。只她想到自己答应过赵从炎得早去早回，当便有了几分迟疑。然而此时听得这汉气不好，沈鱼心顿不喜，便：我不教就不教，哪有为什么？

    却说这些人当有些确是纔沈鱼的功夫，然而有些却是早前求娶不得，来借故亲近的。后者觉着机会难寻，此番听得沈鱼言拒绝，却也不退却，兀自厚着脸：要是女郎不耐烦教我们许多人不若便教我们其两﹑三人好了。

    这人如此说，自然是想沈鱼教的自己。旁边有人猜得他心思，立时喊：这两三人要怎么选？

    此话一，另一人又：那自然是选功夫不差，悟的！

    这时那少年倒是不乐意了。原来沈鱼只教他一人的，此番争来抢去，竟是选个功夫不弱的，这哪得到他上？

    这﹑这沈女郎原来便教我的，这两三人应当有我。

    只少年说罢，自然又有人不服。如此你来我往之际，霎时间这群人竟是七嘴八﹑争持不。沈鱼见得，一时颇为疼。然而就在她想乘跑开之际，却忽地听得赵从荣唤她。

    原来赵从荣见时辰到了，沈鱼却未见人，遂了营账探看况。只他甫来便见沈鱼被群汉围着，心已是大怒。而众人见得赵从荣亲自来了也不敢造次，当齐齐噤了声。

    有人要求娶沈鱼之事，赵从荣已从苏玫那听过。此番见得如此状，还有甚么不明白？是以他听罢沈鱼说词，便以扰军纪之名，命了众人去领罚。

    沈鱼虽不喜那些人作为，但听得领罚二字，不禁问：叔叔罚得可重？

    赵从荣闻言摇首，不过些重活，小惩大戒。

    沈鱼听得，心稍宽，了便跟着他了营账。

    二人得帐，沈鱼便把信予赵从荣。然而此番赵从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