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老屋

    徐见山听得沈鱼要去帮忙赠粥，却是皱了皱眉：你舟车劳顿才到得灵州，还是歇着些吧。

    沈鱼闻言只是摇，我不累。见山，事不宜迟，今晚你便带我去赵都督亡故之地吧，她说着又默了默方，灵州事了，我还要去寻阿渊。

    天大地大你要往哪里寻去小鱼，你这是何苦？

    此时沈鱼听了却是笑了笑，我这算苦么？若说苦，怕是怎也抵不过生生剜心之苦阿渊不止剜了心，还教师父﹑王灵官一同骗我。一开始我也不知他是何用意。自我晓得那太公符箓不过有九九八十一日之效，才想明白了阿渊是怕自己捱不过八十一日，更怕我知后会难过一辈。沈鱼说着缓缓地垂了，睫不意间在脸上落暗影绰绰，见山，若有人为了你连命都不顾，就盼着你平安喜乐。你说，这算苦么？沈鱼语毕，见徐见山兀自不语，又：我信你的。你方才说的，我都相信。刚刚听了你的话，我心里便没有那么难过了。

    此时沈鱼又抬看向徐见山，却见得他脸竟是有些恍惚，不禁喃喃：倘若你也是骗我的可切莫让我知。

    是真的，徐见山听了沈鱼的话，忙，我是依书直说，绝无半虚言。

    沈鱼闻言，嗯了一声，笑着朝他了。

    二人如此说了会话，徐见山始觉着兴许有人陪着沈鱼比她独自一人好，故而把她送回正屋的厅堂。

    沈鱼见徐见山把她送到就要走，问：你去哪里呢？

    我略通些医术，去帮忙断症施药。

    原来因这个缘故，许多灵州兵士都识得徐见山，有些更曾得过他恩惠。是故方才闹事的人一见沈鱼同徐见山认识，立时便住了手。

    沈鱼闻言颌首，又：记得今晚带我去见赵都督。

    好，我傍晚时刻便回来。

    沈徐二人这般说好了，沈鱼便了厅堂帮忙。这的活本就缺人，赵星本来尚顾虑沈鱼心，因此未曾想到让沈鱼来搭把手。然而当见得沈鱼遂自荐，赵星自不会推拒。

    此时沈鱼正蹲在灶前添柴加火，赵星刚拿了柄大勺在锅里搅拌。

    不一会，赵星状似不经意地问沈鱼，我方才瞧见玉山哥哥送你来着呢，你们﹑你们在聊甚么？

    沈鱼听得，低抿嘴一笑，因她蹲在地上，赵星便见不着她脸。她想了想才回：嗯是说了不少话，还说到你了。

    啊！赵星闻言，拿着勺的手一抖，几乎握不稳，说﹑说我坏话呢？

    是好话才对，沈鱼说着，悄悄敛了笑意，我们说星星看着是大了，都不怎么吃醋了。

    赵星听得沈鱼话里笑意，忙弯了腰去看沈鱼，见她果然嘴角带笑，又佯装恼怒：你骗人吧！

    我说实话呢。你从前明明喜围着见山团团转的，刚才竟撇了他一人。

    我﹑我赵星踌躇一阵，方开，从前我缠着他，也没见他喜。自来了灵州后，他倒是夸了我几次。

    哦？沈鱼听得，靠在赵星边问，他夸你甚么？

    然而赵星听了，却是红着耳朵把垂。

    沈鱼见状，也不她，只笑：我早就说过，你这么好，他总会知晓的。沈鱼说罢，见赵星仍是垂首不语，便接着：星星，有件事也不瞒你她如是说着，便把与徐见山的傍晚之约告知了赵星。

    赵星此前却是不知沈鱼能见鬼，听了不免有几分惊讶。

    这﹑能行吗？

    沈鱼摇了摇，不置可否，复又说：事在人为。

    赵星听得，忽尔眨着大看了看沈鱼，须臾方：我也一起去，成么？

    方才还你不吃醋了呢。

    此番赵星听得，立时把手勺抛了，抱了抱沈鱼：我哪是吃醋？我是担心。

    沈鱼闻言，笑着：你不怕的话，今晚便一来吧。

    待到得傍晚时分，沈鱼便同屋一众女眷一起用膳。徐见山毕竟是男，便单独在外用了些吃才回到宅里去接沈鱼。

    只徐见山等着沈鱼之际，却见赵星也跟在一旁，两人手上更各自挽了一只灯笼，你也去？你不怕么？

    那是我伯父，我怕甚么？赵星说着，又勾了勾沈鱼手臂，况且还有陪着！

    徐见山见状，挑了眉笑：待会真怕了，可莫要求人救你。他这般说罢便转过朝前走了。却不见赵星正偷偷朝他后背了个鬼脸。

    沈鱼看着赵星的样笑了笑，又问走在前的徐见山：我们现往哪里去？

    赵家从前的宅，徐见山说着顿了脚步，我之前两次走无常都是去了那，想来赵都督亡魂便在那里。

    此时一旁的赵星握了沈鱼的手：可那屋已是塌了大半待回到了，记得脚留神。

    沈鱼听得，笑着应是。

    三人这般边走边说，沈鱼只见一路上俱是颓垣败瓦，这片地儿显然比他们先前待的地方受灾更为严重。如此走了一会，三人终是到得一座大宅跟前。只想来当初建这宅的匠人颇有门，是故这屋虽也有坍塌之，但大廓尚在。

    此时沈鱼抬见梁上写着赵府两字的牌匾已是掉了一半，心不知为何也忽地有些空落落的。

    立在一旁的徐见山见沈鱼似是神思不属，便问了一句：去吧？

    沈鱼应了，三人便先后跨门坎。说到灵州赵府，三人当最熟悉的自是赵星。此番原该由赵星领路的，只她环视四周一片漆黑，心不禁惴惴，遂一手握了灯笼，一手抓沈鱼：可别撒手。

    赵星只知沈鱼能见鬼，却不知沈鱼也怕鬼。然而事过境迁，沈鱼从前怕的时候，尚有宋渊可依傍。畔那个却是比她还胆怯几分。

    是故沈鱼倒是壮了胆，回握赵星的手：莫怕。

    三人接着依次穿过垂门，得院，到了正房，不久便到得一间厢房前面。

    赵星此时止了脚步，朝沈鱼：这就是伯父的书房了。

    沈鱼闻言颌首，推门，待举灯一看，只见这书房件被翻倒一地，但屋脊梁瓦瞧着倒还结实。而沈鱼旁的赵星此时却地贴在她旁，悄声在她耳边问：见着伯父了吗？

    沈鱼听了，正摇首，却蓦地闻得一个声音飘飘渺渺地：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