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伯父

    且说自宋渊等人离了徐家别宅，府又无拘束，沈鱼与赵星镇日便于西京大街小巷耍乐。沈赵二人一个世未，一个在灵州养在闺，此番真正得了些自由便有几分乐极忘形了。

    此间正是晌午时分，沈赵二女方用了午膳，各自打扮妥当便打算门去昨日的戏园看新戏目。只二人才了二门便见得远有几条人影匆匆而至。

    沈鱼尖，那人影尚且远着，她却已瞧得分明，阿渊，她如此喊了一声便朝来人迎了上去，不是说要在待个七八日么？怎地现便回来了？

    宋渊闻言，见得跟在她后的赵星，一时语，须臾方：教有事，师父便让我们提前。

    沈鱼听得，打量众人一，见个个脸沉重，不禁问：你们教里生了何事？

    沈鱼语声刚落，赵星已是走至众人跟前。她向来伶俐，方见着徐见山便觉有异。

    赵星。徐见山说着，走向了她。

    那厢赵星听得他如此叫唤，也不知为何心竟是蓦地一震，瞬时只觉慌得瘆人。

    怎么了玉山哥哥？

    我有一要事告诉你，徐见山说罢竟上前拉了她的手，我们去屋里说。

    若是寻常时候，徐见山主动来牵赵星的手，她不知该有多喜。只她却微微挣开了徐见山的手：你不过几日，怎地话也说得故玄虚的？你有话在此说了便是。

    徐见山听罢，定定看了她一会方：赵星，我们在得着消息三日前灵州地动，死伤枕藉赵都督也﹑也遇难了。

    徐见山此话一，沈赵二人霎时便愣住了。

    沈鱼倒是先回过神来，立时转脸问宋渊：灵州赵都督莫不成是赵从炎？

    宋渊闻言，看着沈鱼了。

    沈鱼见状，不禁啊了一声：怎﹑怎么会？

    而此时赵星也反应过来，却忽地大声问徐见山：你骗人！灵州离西京千里之遥，三日前的事你怎地现便知？徐玉山，你骗人！赵星说罢，盯着徐见山，却见他竟有些悲悯之意，半不似作伪。

    我没骗你我们得知灵州之事皆因鬼差勾了我的生魂去走无常，它们要我领的亡魂正是赵都督。

    徐见山说罢又要去拉赵星的手。然而他才碰着赵星的衣袖，她已用力把他甩开。

    谁说你的鬼话？甚么走无常我不信，赵星说着倏然哦了一声，我知晓了，你是厌烦我跟着你，想骗我回灵州，是不是？

    徐见山听罢，原来要拉她的手已是垂，只低声：你别怕我们陪你回灵州。

    然而赵星那厢却仿若未闻，忽地朝宋渊问：宋大哥，玉山哥哥是骗我来着的，是不是？

    宋渊见赵星嘴上不认，然而双目已是通红，叹了一息：是真的过不了几日圣人便会在祭天，诏罪己。

    此番赵星听了宋渊的话，才似是明白过来，是真的﹑是真的，她如此喃喃着，豆大的泪珠已从眶，阿爹阿娘我﹑我

    沈鱼见着赵星伤心得失魂落魄的样，喊了一声星星便要上前。谁知沈鱼尚未走近，赵星却蓦地脸一白，双目朝上一翻，人便往前栽倒。此时徐见山正立在赵星跟前，伸手一捞便把她抱了在怀里，顺手又住她手腕。

    星星怎样了？

    徐见山探了赵星脉息，把她衣袖扯好，应：无碍，这是气急攻心方了过去。徐见山说罢便要把赵星抱到屋里歇着。

    沈鱼见此正要同樊见纯一同跟上去，然而人方转，宋渊却喊住了她。

    怎么了？

    宋渊听得，走上去牵了沈鱼的手说：，赵从炎的事

    沈鱼闻言自是晓得宋渊心思，因不愿他忧心便笑了笑：这事也太过巧合当日若非见山替了我去走无常，岂非要我去领他的魂？

    那厢宋渊听罢沈鱼所言，握住她的手却又了几分，你若心里难过，定要予我知晓，千万别忍着。

    沈鱼此时却是微微垂了，我﹑我也不知，其实我从未见过他的可如今忽地听得他去了，心里却是﹑却是

    我知，宋渊说着，手一伸便把沈鱼抱住了，总归有我陪着。

    沈鱼听了，侧首埋在宋渊前，只觉闻得那沉沉心，原来自个飘忽的心绪似是定了几分，那么，我们往后如何了？去灵州？

    宋渊听罢，又抱了她一会方松了手，尔后便把之事一一告知沈鱼。

    密州离西京近些，我们先回密州，再想法送赵星回去。形势急，你先回屋里收拾，待赵星醒来我们便京。

    因众人来到京城时日尚短，沈鱼宋渊所言匆匆把细收好便到赵星屋里陪着她。赵星毕竟好，如此躺了一会也便醒了过来。

    塌上的赵星方转醒，便见着守在她边的沈鱼。她睁着，静静地看了沈鱼一会，又回想适才，霎时间只觉又害怕又委屈。

    赵星如此想着，忽尔呜了一声，低低地哭了起来，鱼

    沈鱼见状，便弯腰抱住了她，柔声劝：你别怕﹑别怕。

    然而赵星得了她安抚，哭声却是更大，我阿爹阿娘还在灵州呢。阿娘﹑阿娘

    你别总想坏的，兴许你家里人没事。

    赵星听了却是泣着：可是我伯父去了啊，是玉山哥哥说的，他﹑他

    沈鱼闻言一怔，过了会方问：那赵都督是你伯伯？

    赵星听罢了，他是我伯父，他武功可厉害了，可是他也我阿爹可是个文弱书生，我娘寻常连杀的力气也没有他们呜呜

    此番沈鱼听至此，心不禁忖：倘赵从炎真是我生父，那星星便是我堂妹了。

    她如是想着，又抚了抚赵星：我们说好了要陪你回灵州的，你若真挂心家里人便振作些，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的。

    因沈鱼这话，赵星便似是寻着了主心骨。她默了会，始抬首与沈鱼：嗯，是好是坏我总要回灵州见他们的。她如此说罢，便翻从塌上而，准备与众人一发离开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