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游谢恩告退，和晏知一起，退到旁边去。
这时候天
还早，晏知听说他是睡着了给拉起来的，登时心疼不已，还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扶游说不用，他便把扶游拉到一棵树
的石
边，在石上铺上衣
，让他坐，给他梳，又给他吃
粮。
两个人刻意避得远，几乎是在山坡的另一边。
晏知对他说：“你也真是……怎么今日这么莽撞？万一你被皇帝杀了呢？”
扶游低着，撇了撇嘴，
满不在乎的模样：“杀了就杀了，我倒宁愿他早些杀了我，而不是使劲折腾我。”
晏知刚要开
，扶游回过，目光决绝：“哥，我真的撑不住了。”
晏知便不说话了，只是抱了他一：“好了好了，没事，有兄
在。”
扶游垂了垂眸，转回去，晏知继续给他梳。
扶游轻声
：“哥，我现在才知，原来对讨厌的人，说话可以那么狠，像刀
一样。”
“我一直以为我
好，嘴
笨，不会跟人吵架，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只是没有遇到真正讨厌的人。”
“我跟他吵的时候，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用话给他
刀，他越不
兴，我就越得意。”扶游想了想，“我是一个坏人了。”
“你不是，别胡思
想。”晏知一只手握住他的发，朝他伸手，“发带。”
扶游把自己的左手往后一递，晏知从他的手腕上把发带拆来，给他绑好发。
绑得的。
“扶游，你都还没束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要为了这三年，这样把自己困住。”
“我没有把自己困住，是他一直不肯放过我。”
“好了好了，方才你说要去采诗，皇帝也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许了，你只
去采诗吧。别的事
，兄来想办法，好不好？”
扶游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吃
心。
晏知拿过他的书箱，又往里面添了吃的用的：“我骑过来的那匹
也给你，你骑着去。”
扶游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等他吃完心，晏知便拿起书箱给他背上，还帮他整理了一衣裳，确实像是送孩门的兄。
恢复过来的扶游又是一个
面面的小采诗官了。
晏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兄帮你把牵过来。”
“那兄呢？”
“我总不会只带一匹过来。”
晏知走到山坡那一边，把自己的牵过来。
他留心看了一
，却看见秦钩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没再什么事就好。
晏知有
觉，扶游有好几次快要被他
到崩溃了，他自己倒是觉良好，还以为扶游只是闹脾气。
晏知收回目光，把匹牵过去，
给扶游：“你快走吧。”
“嗯。”扶游接过缰绳，“兄也小心些，我怕……”
“没事，你去吧，兄应付得了。”晏知摸摸他的脑袋，叹了一句，“你还真是了，去吧。”
扶游应了一声，背着书箱，翻
上。
这时候晨光熹微，扶游握着缰绳，轻轻地喊了一声“驾”。
晏知抱着手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等扶游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晏知回过，才看见秦钩已经站到了山丘上，也
盯着扶游离去的方向看。
秦钩整个人都蓬垢面的，一整天不吃不喝，脸铁青，嘴
裂，肩膀上和手臂上都是扶游咬来的痕迹。
看起来活像是个负伤的野兽。
晏知不知他现在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或许……
或许是因为扶游终于对他说了心里话，把他给骂醒了。
他一直不知自己和扶游之间，存在着君臣上，扶游不得不接受他或施舍或
迫的一切吗？
未必，他当然知扶游是被迫的，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他只要小黄雀留在他边就好了，至于过程怎么样、小黄雀自己的意愿如何，他全不在乎。
现在小黄雀终于飞走了，他竟然后知后觉地开始难受了。
多可笑。
晏知最后回看了一，然后走过山丘，走到自己带来的随从那边。
秦钩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走，晏知也不敢走，他害怕秦钩转过又去抓人，他得在这儿帮扶游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雀啼。
秦钩这才恍然回过神，他回过，喊着：“备……备！”
晏知警惕地站起来，也让自己的随从去牵。
可是等秦钩的侍从把匹牵来的时候，秦钩翻上，刚要去追，却扯了一缰绳，停住了。
他神态茫然，思索良久，最后却调转。
“回
……”
晏知松了气，也吩咐整肃队伍，准备回程。
回去路上，秦钩骑在上，扶游的控诉与哭喊，一声一声敲在他心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
得极快，好像要冲破禁锢、直接
膛一般。
忽然，他觉前一黑，整个人从背上跌落来。
跟在后面的匹来不及停住，蹄踏在他的。
他不觉得疼，只觉得还不够，要是能直接把膛剖开，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那就好了。
只可惜这不可行。
而这还只是扶游去采诗的第一天。
*
扶游离开的第二天。
扶游已经远离皇都，
另一个州郡的边境。
小采诗官背着书箱，摇着木铎，受到了整个村庄百姓的
款待。
秦钩已经回到皇，回到养居殿，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崔直像往常一样，上安神香，摆好笔墨与茶
，就退去了。
这天晚上。
扶游在村里德望重的辈家里留宿，和老人家谈天说地，谈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去睡觉。
躲在被里的时候，扶游没忍住
了泪。
养居殿里，秦钩在案前批奏折批到半夜。
夜
时，他搁笔，
了眉心。他意识走到偏殿，推门去。
偏殿里没蜡烛，是黑的。
他走到床边，抬了一手，想要掀开帐，却发现帐原本就是挂起来的。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床铺外面躺，习惯探手去碰时，却
碰到一片冰凉。
什么也没有。
秦钩这才反应过来，扶游走了。
他收回手，捂住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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